李爱芳看见面前陌生的姑娘，疑惑道，“这位姑娘，你是？”
“李奶奶您好，我是您孙子朝阳请来给您看病的。”
她微笑介绍着自己，说话间，就要将脉枕拿出来给李爱芳把脉。
李爱芳摆摆手，眼底隐隐露出一丝绝望，“不好意思啊姑娘，让你白跑一趟了。我的腿估计是没救了。”
“奶奶！”
李朝阳不愿放弃，拉了拉李爱芳的衣袖，“这位大姐姐是义诊摊上的，看病不要钱。”
说罢，还从兜里掏出刚才藏起来的肉包子，“这是姐姐买给我的，给奶奶吃。”
“好，好。”
李爱芳接过包子，却没有吃，看向李朝阳的眼神充满了怜爱与不舍。
“姑娘，你是个心善的，可我这把老骨头没几天好活，也不好麻烦你。”她慈祥地看向一旁的乔梨。
“奶奶，你还是看看吧。”李朝阳坚持道。
李爱芳没答应，而是向乔梨恳求，“可怜朝阳这孩子，没跟我享几天福……要是我哪天走了，希望你能给他找个有饱饭的孤儿院，至少有个着落。”
又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连忙解释，“要是不行也没关系，姑娘你不用为难的。”
看着祖孙之间的惺惺相惜，乔梨心底默默下了决定，她一定要改变前世他们的悲剧。
“李奶奶，您说什么话呢！看您精神头这么好，准能活到一百岁呢。”乔梨笑着将沉重的气氛打破。
李爱芳知道小姑娘是在逗她开心，没有开口扫兴。
“小姑娘，你大中午跑过来也不容易，喝杯糖水吧。”
一旁的李朝阳很懂事，端着一个搪瓷杯过来，“姐姐，你喝水。”
乔梨接过水喝了一口，走到床边，看着老人大热天还穿着长裤，不由得蹙了蹙眉。
想到先前闻到的腐臭味，她更是担心起来。
大热天的伤口这么捂着，估计都化脓了。
“大热天捂住伤口可不好。”乔梨蹲下身，就要伸手去把裤子撩起来，“我帮您看看吧。”
李爱芳有些激动地伸手去拦，“不用不用！”
她体面了一辈子，临到终了，不想把自己那丑陋的伤疤暴露在别人面前。
“奶奶！”
李朝阳冲过来，紧紧抱住老人的手臂，“奶奶，您的腿好久以前就开始疼了，就让医生姐姐看看吧。”
说着，又一把眼泪地冲乔梨说，“姐姐，我帮你拦着，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奶奶！”
“好。”
趁这个空挡，乔梨赶紧掀起老人的裤腿检查。
老人的双腿已经肿得不成样子，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膝盖下方一直延伸到脚踝。
紫红色的血肉外翻出来，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上流淌着黄色的脓液，发出阵阵恶臭。
眼见自己的伤疤被揭开，李爱芳绝望地闭了闭眼，往后靠在墙上。
“奶奶，你的腿怎么成了这样……”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伤口，李朝阳一时说不出话来。
乔梨检查完伤口后，也不禁皱紧眉头。
老人受伤已经有一段日子，伤口腐烂严重，而且伤处连着众多经脉，情况非常棘手。
“这个情况……确实有点严重了，我去找我师父来看。”
她向老人承诺，又叮嘱道，“朝阳，照顾好你奶奶，我一会就来。”
“谢谢姐姐，我会照顾好奶奶的。”李朝阳将眼泪抹掉，点头答应。
“行，我快去快回，这辆自行车借我一用。”
乔梨见角落里停着辆破旧的自行车，推着骑了出去。
她一路狂蹬，很快就回到了临时租用的住处，又几步冲上了楼。
“老师！”
乔梨找到薛德昌，三两句话说明了李奶奶的情况，“您看李奶奶的情况还能治好吗？”
薛德昌的眉头越皱越紧，无奈地叹了声气。
“这种情况，治愈的可能性比较小。”
“如果能让李奶奶少受些痛苦，也是好的。”乔梨坚持道。
骑自行车回来的路上，乔梨忽然想起来，李爱芳这个名字她见过。
前段时间复习准备高考，她做的英语语法练习册，还是很多年前，省城一中一英语老师出的。
她高考英语能发挥那么好，也得益于这本练习册。
现在想来，那编写册子的人，不正是李爱芳吗？
薛德昌叹了声气，提醒道，“就算接受治疗，后续的治疗费用也不小，有时候帮一半，还不如不帮啊。
先前，你手里的一千八已经拿去投资了，这次，你还有钱管这事吗？”
医者仁心，他并非对病人无动于衷之人，可作为医生，最忌讳的就是对病人过度共情。
有些事，他必须趁早提醒乔梨，可不能让一个医学天才半途而废。
“老师，您教我吧，后续的治疗我不要钱的。”乔梨没有气馁。
“愚蠢！”
薛德昌气得吹胡子瞪眼，真不知道该说这丫头过于自大，还是过于天真，“你一个新手，给人治出毛病了怎么办？”
“那还是得请老师您亲自出马了。”
乔梨狡黠一笑，“老师，您也不想您的学生在外面给人治出问题，砸了您的招牌吧？”
薛德昌被她这话气笑了，不过到底还是没拒绝，跟着她下了楼。
“喂喂喂，骑三轮车！”薛德昌见她连车也不骑，有些气恼。
“老师，三轮车骑起来太慢了。”乔梨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骑三轮车，“我骑自行车载您去吧。”
就这样，薛德昌被拉上了自行车后座。
一路颠簸后，他只觉自己的老腰都快断了，屁股更是被颠得没了知觉。
他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乔梨这个徒弟是他自己收下的，见她天赋异禀，本以为是个省心的，结果……
唉，自己收下的徒弟，还能怎么办？
只能宠着呗！
“老师，到了。”
乔梨停下车，不好意思地伸手来扶薛德昌。
她的车技确实不怎么好，也是折腾她师父这把老骨头了。
“哼！”
薛德昌自己跳下了车，傲娇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是，老师我记住了。”乔梨连连答应，等回去之后，她一定会好好练习三轮车。
“老师，您进去看看李奶奶吧。”乔梨推开门，将薛德昌请了进去。
“李……李爱芳？”
看见床上躺着的老人，薛德昌整个人怔住，眼底除了震惊，还有满满的心疼与悔恨。
乔梨还是头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失控，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这不会是她没过门的师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