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暗流:灵玉饵与仙骨劫》
镇元仙君的拂尘如灵蛇般游走,银丝扫过雷火台龟裂的白玉地面,露出砖缝间暗紫色的刻痕。那是一朵六瓣墨莲,莲心盘踞着扭曲的玄蛇——正是幽冥宗的徽记。月飞的指尖刚触到剑柄,便觉龙渊剑传来灼烫感,仿佛剑鞘里封印的雷霆即将破茧。
“仙界仙官俸禄依功绩折算灵玉,”仙君袍角的桃花纹随罡风轻颤,每片花瓣都映着流云变幻,“就像凡间用铜钱买米,仙官需以降妖除魔、护持天道的功果,去天玑阁兑换修炼所需的灵玉。”他顿了顿,拂尘尖挑起一块嵌着魔纹的碎玉,“可总有些仙官嫌正途积功太慢,便被幽冥宗用‘伪功果’勾了魂。”
肖飞握紧手中的青铜碎片,碎片边缘突然渗出金液——那是方才破妄镜反射雷火时,镜光与碎片共鸣的余韵。他想起天玑阁仙官递来的验宝玉简,玉简末端竟刻着半朵墨莲,当时只当是云纹装饰,此刻想来遍体生寒。
“伪功果?”雅玲轻抚胸口的净灵玉,玉石仍呈墨色,“是用邪术伪造的功绩吗?”
“正是。”镇元仙君将碎玉掷于空中,玉片瞬间燃成青焰,“幽冥宗掳掠凡间修士炼魂,再将魂魄之力凝作‘功果玉’,仙官若用此玉兑换灵玉,便如饮鸩止渴。起初只觉修炼神速,待发现时已被魔纹蚀入仙骨,成了任人操控的傀儡。”
话音未落,月飞腰间的通明玉简突然震了震,玉简表面的星图泛起涟漪,东海方向的二十八宿图竟在燃烧!那不是仙光,而是如同幽冥宗雷火般的暗青色火焰,正顺着玉简纹路向中央蔓延。
“归墟!”肖飞脱口而出,“神器碎片在归墟!”
他想起秘境古籍记载:“东海归墟,乃天地水脉交汇之处,上古玄龟驮万劫碑镇守,碑藏乾坤镜残片三。”方才在雷火台,三人的碎片已共鸣出三色光盾,此刻归墟方向的能量波动,必是第四枚碎片与幽冥宗邪力相撞。
“不好!”镇元仙君突然望向天际,原本澄澈的九霄竟泛起灰翳,“天枢卫的黑羽舟已过南天门,他们持的是‘缉魔金令’,按理不该追你们至此。”他玉杖顿地,地面突现八卦阵图,将三人笼罩其中,“听着:归墟玄龟有三忌——见龟莫拜,遇幡勿接,逢雾闭气。”
雅玲抬头看见云层中掠过的黑影,舟楫上的金戟映着妖异紫光:“仙君,天枢卫也被伪功果腐蚀了?”
“仙庭机构庞杂,”镇元仙君袍袖一挥,阵图涌出万千金莲托住三人,“就像凡间的吏部与兵部,天枢卫掌管缉捕,天玑阁负责功果核算,若天玑阁有邪修作祟,天枢卫拿到的‘缉魔令’未必是真。”他指尖弹出三枚海螺,螺口刻着北斗七星,“这是‘龟息螺’,入归墟前含在口中,可避玄龟吐纳的蚀灵雾。”
突然,一声金戟破空之声炸响,阵图边缘的金莲被劈碎半朵。肖飞举破妄镜格挡,镜面竟映出天枢卫统领的脸——那人左眼戴着墨晶眼罩,眼罩缝隙里渗出暗紫流光,正是雷火台上假扮太乙真人的幽冥宗修士!
“走!”镇元仙君玉杖划出金虹,将三人卷向云海深处。月飞回头时,只见仙君孤身立于雷火台,拂尘卷起漫天桃花,竟将数十名天枢卫的戟光困在其中。而那些金戟劈落的地方,台基下的墨莲徽记正疯狂生长,仿佛要将整座仙台拖入幽冥。
东海之滨,滔天巨浪拍打着紫黑色礁石。肖飞三人踏浪而行,手中的神器碎片同时发烫——青铜片刻着的日月纹、玉石片流转的星河光、黑铁片凝结的寒霜气,此刻竟汇成一道光流,直指深海漩涡。
“那就是归墟?”雅玲指着海面中央的巨大漏斗,漩涡边缘悬浮着无数贝壳状的发光体,每只贝壳都映着破碎的星图。月飞将龟息螺含入口中,顿觉一股清凉之气顺着喉咙蔓延,连海水腥气都化作草木清香。
“等等,”肖飞突然驻足,破妄镜中映出海底沉舟,“看船帆上的印记!”
三人潜水而下,只见数十艘古船残骸插在珊瑚丛中,船帆上都绣着半朵墨莲。雅玲伸手触碰船板,指尖刚触到木纹便缩回——那不是朽木,而是被魔纹侵蚀的仙舟,船钉竟全是用修士指骨炼制!
“幽冥宗早就来过了。”月飞握紧龙渊剑,剑身突然发出清鸣,指向漩涡深处。那里有青光闪烁,伴随着如同万鬼哭嚎的嘶鸣。肖飞将三枚碎片举过头顶,碎片瞬间共鸣,三色光柱穿透海水,竟在漩涡中心照出一头巨龟!
那龟背如小山般覆盖着青玉甲片,每片甲上都刻着蝌蚪文,正是古籍记载的“万劫碑”。可龟首却低垂着, golden eyes里蒙着暗紫色的翳,口鼻间喷出的不是水雾,而是带着腐臭的黑气。
“玄龟被魔纹控制了!”雅玲惊呼,净灵玉突然从怀中飞出,悬在龟首三尺外。墨色的玉石竟开始褪去阴霾,透出温润白光,而玄龟眼中的紫翳也随之波动,似乎在痛苦挣扎。
就在此时,海底突然卷起黑浪,无数持黑幡的身影从沉船残骸中钻出。幡面上绣着完整的墨莲,幡杆顶端挑着骷髅头,每个骷髅嘴里都咬着一枚“功果玉”。为首的黑袍人摘下兜帽,竟是天玑阁那位递验宝玉简的仙官!
“交出碎片,可保尔等全尸。”仙官指尖把玩着一枚血色玉简,玉简上刻着“天枢卫密令”,但边缘却缠绕着魔纹,“玄龟已吞了第四枚碎片,待我用‘万魂幡’催发魔纹,它便会驮着万劫碑沉入幽冥,届时乾坤镜重铸之日,就是仙界易主之时!”
月飞怒喝一声,龙渊剑化作青光斩向黑幡。可剑尖刚触到幡面,便有无数魂手从幡中伸出,死死缠住剑身。雅玲将净灵玉抛向玄龟,玉石嵌入龟首眉心,顿时爆发出万道白光。被魔纹侵蚀的龟甲竟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金光闪闪的真碑!
“破妄镜,照阵眼!”肖飞看准仙官腰间的血色玉简,镜光直射而去。那玉简果然是阵眼,被镜光一照便“咔嚓”裂开,里面飞出的不是仙令,而是一条扭曲的玄蛇。与此同时,玄龟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龟足踏碎海底礁石,万劫碑上的蝌蚪文竟化作流星雨,砸向四周的黑幡!
黑袍仙官脸色剧变,掏出一枚刻着“太乙真人”法号的玉牌:“雷火台的教训还不够吗?看我用仙尊法牌引动天雷!”玉牌刚飞出,却突然裂成两半——镇元仙君的声音从玉牌碎片中传来:“伪牌也敢拿出来现眼?真仙尊的法牌此刻正在兜率宫炼丹呢!”
归墟漩涡突然加速旋转,玄龟驮着万劫碑缓缓上浮。第四枚碎片从龟甲裂缝中飞出,与肖飞手中的三枚碎片共鸣,在空中凝成一面残缺的镜子。镜光扫过之处,黑幡尽数化为飞灰,黑袍仙官惨叫着被吸入漩涡深处。
“快拿碎片!”雅玲话音未落,天空突然降下金雨。数十名天枢卫脚踏云舟而至,为首的统领摘下墨晶眼罩,露出清澈的右眼:“镇元仙君有令,助持镜者取归墟碎片。”他手中的金戟射出霞光,将第四枚碎片托至肖飞面前。
月飞警惕地盯着天枢卫:“如何证明你们不是幽冥宗假扮?”
统领掀开铠甲,露出心口的北斗星纹——那是未被魔纹腐蚀的仙骨印记。“天玑阁已查出三十七名通魔仙官,”他呈上一枚刻着“凌霄宝殿”的金印,“这是谏言司特批的‘辨魔印’,可验仙骨真伪。”
肖飞接过第四枚碎片,四片合一的刹那,乾坤镜残片竟自行拼接,镜面上浮现出残缺的河图洛书。镜光突然射向玄龟,龟首上的净灵玉应声而碎,化作万千光点融入万劫碑。玄龟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龟甲上的魔纹尽数剥落,露出“镇海天威”四个古篆。
“多谢诸位小友。”镇元仙君的声音从云端传来,他脚踏祥云而至,手中提着一个紫金色的葫芦,“这是从天玑阁搜出的‘伪功果’,共三百七十二枚,每枚都凝着百条凡魂。”他将葫芦抛入归墟漩涡,葫芦炸裂的瞬间,海面升起无数光点,正是被解救的魂魄。
雅玲望着重获清明的玄龟,突然想起什么:“仙君,您说要防‘空有仙籍却无仙骨的禄蠹’,可如何分辨仙骨真伪?”
镇元仙君弹指发出三道金光,分别落在三人眉心:“方才辨魔印已在你们识海刻下‘观骨纹’,若见仙官眉心无此纹,或是纹中带黑气,便是被伪功果腐蚀者。”他又取出三枚玉简,玉简表面竟流转着周天星斗,“这是真正的‘通明玉简’,按北斗七星顺序注入灵力,可直连凌霄宝殿的御史台。”
此时归墟漩涡渐渐平息,玄龟驮着万劫碑沉入深海,龟尾扫过之处,海面浮现出一座琉璃仙岛。岛上亭台楼阁皆由贝壳砌成,檐角挂着的不是风铃,而是会发光的海螺。
“那是归墟仙驿,”镇元仙君指着仙岛,“可在此休整三日。记住:第三日亥时必有海雾,需紧闭门窗,勿食任何飘入屋内的海果。”他说着,袖中飞出三枚玉钥匙,钥匙柄雕着不同的海兽——肖飞的是海马,雅玲的是珍珠贝,月飞的是龙鱼。
天枢卫统领突然抱拳:“仙君,缉魔司在沉船里发现了这个。”他呈上一块烧焦的玉简,上面残存着“昆仑墟…封魔崖…最后一块碎片”的字样。镇元仙君接过玉简,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昆仑墟封魔崖,那是当年封印幽冥宗始祖的地方…看来他们的目标,是要集齐所有碎片,破开最后的封印。”
月飞抚摸着龙渊剑,剑身突然浮现出与破妄镜相同的纹路:“我们去昆仑墟。”
肖飞将四枚碎片收入怀中,碎片在衣襟下共鸣,化作一道暖流涌遍全身。雅玲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净灵玉虽然碎了,但玉石粉末已融入她的灵脉,此刻指尖划过之处,竟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镇元仙君看着三人,袍角的桃花突然纷纷扬扬飘落:“去吧。记住——仙骨非天生,乃一念清浊所成。当你们在昆仑墟见到最后一块碎片时,或许会明白,为何乾坤镜偏偏在此时碎裂重聚。”
金云裹着仙君离去时,归墟的琉璃仙岛恰好浮出水面。肖飞三人踏上贝壳铺就的栈道,身后是翻涌的东海,前方是未知的昆仑。怀中的碎片越来越烫,仿佛在催促他们赶路,而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轮血色残阳正缓缓沉入海底,将整片海水染成幽冥宗徽记般的暗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