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经无数场惊心动魄的恶战之后,凌御潇终于迎来了凯旋的时刻。战场上的硝烟虽已逐渐消散,但那股刺鼻的血腥气和弥漫的尘土,依旧顽固地附着在他的身上。他骑在战马上,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只是脸上的疲惫与满身的伤痕,诉说着战斗的惨烈。身上那件破碎不堪的战甲,多处被利刃划破,凝结的黑血与尘土混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幅残酷的画面;凌乱的头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黏在满是血污的脸颊上,更显狼狈。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历经沧桑后的坚毅,那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无数次后沉淀下来的沉稳与果敢。
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地朝着将军府行进。沿途的百姓们听闻凌御潇凯旋的消息,纷纷涌上街头,夹道欢迎这位战功赫赫的英雄。人群中,孩子们兴奋地挥舞着手中自制的小彩旗,在大人的腿间欢快地穿梭,嘴里大声呼喊着:“凌将军威武!”老人们眼中满是欣慰与敬佩,不住地感叹着凌家一门忠烈;年轻的姑娘们则羞涩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闪烁着倾慕的光芒,悄悄打量着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
凌御潇骑在马上,缓缓前行,不时抬手向热情的百姓们示意。他的心中满是感动,百姓们的欢呼和敬仰让他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终于,将军府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府中的下人们早已得到消息,整齐地排列在门口,等待着迎接他们的主人。
凌威大步从府中走出,目光在儿子身上扫过,眼中满是骄傲与心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快步走上前,紧紧握住凌御潇的手。凌御潇看着父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爹,让您担心了。”父子俩对视一眼,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中传递。随后,凌御潇在父亲的陪同下走进将军府。
皇帝得知他成功击败敌军、揭露朝堂重大阴谋的消息后,即刻宣他进宫。稍作休整后,凌御潇跟父亲凌威便进宫去了。朝堂之上,大臣们早已得知此事,纷纷议论纷纷。大将军凌威也站在其中,他身姿挺拔,尽管岁月在脸上留下了痕迹,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看着儿子凌御潇,眼中既有骄傲,又有心疼。
有的大臣不住地赞叹:“凌将军真是英勇非凡,此次立下如此大功,实在是我朝之福啊!”有的则点头附和:“是啊,若非凌将军,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不知这背后竟藏着如此大的阴谋!”各种对凌御潇的功绩赞不绝口的声音此起彼伏。
皇帝高高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晴不定。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凌御潇,心中思绪万千。凌御潇之前曾因一些事触怒过龙颜,可此次又立下赫赫战功,实在是让他难以抉择。思索良久后,皇帝终于开口:“凌御潇听旨,此次你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又揭露逆党阴谋,功不可没。念及你之前所犯之事事出有因,朕决定将功抵过,此次不赏也不罚。”凌御潇听后,神色平静,他本就对功名利禄看得很淡,当下恭敬地跪地谢恩:“臣领旨,谢陛下隆恩。”凌威站在一旁,微微颔首,对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
凌威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他上前一步,对皇帝说道:“陛下,犬子能为朝廷效力,是他的荣幸。此次能平安归来,也是上天庇佑。”皇帝微微点头,说道:“凌将军一门忠烈,朕心里明白。”
而在百里之外的青岩镇,暑气正浓。蝉鸣撕开黏腻的空气,街边糖画摊的转盘吱呀作响,与茶楼的说书声搅成一团。墨泯和白诗言的衣角掠过包子铺蒸腾的热气,白诗言突然被一缕若有似无的绣线香勾住脚步,转角处的竹编小摊上,一枚绣着荼蘼花的香囊正垂在夕阳里,丝线在风动间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白诗言蹲在摊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绣着不知名花的香囊,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墨泯:“墨泯,这个香囊针脚好精致……”墨泯笑着伸手去掏腰间钱袋,指尖却在囊口顿住。他的笑容渐渐凝固,在布囊里反复摸索了许久,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最后掏出来时,掌心只躺着几枚边缘磨得发亮的铜板,在阳光下泛着寒酸的光。这还是她第一次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耳尖瞬间染上薄红。
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白诗言耳畔,小声嘀咕道:“诗言,出门太急,钱没带够……现在只剩这几个铜板,不够买下香囊。”语气里满是懊恼与尴尬,生怕白诗言失望。
话音戛然而止。她将行囊兜底倒转,几枚生锈的铜钱叮当坠地,其中一枚还滚进了石板缝隙。围观人群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卖糖人的老汉敲着铜锣起哄:“哟!这年头叫花子都敢逛摊子了!”
白诗言的笑容僵在脸上,杏眼圆睁:“那怎么办?”话音未落,小贩枯瘦如鹰爪的手突然闪电般探出,一把攥住她还未放下的手腕,粗糙的指节硌得她生疼。对方露出镶金的犬齿狞笑:“没钱就别乱碰!这香囊的金线,碰坏了你们赔得起?”说着猛地一扯,香囊从她指间滑落,金丝勾边在拉扯中崩断几根,像被扯碎的月光。
墨泯瞳孔骤缩,寒芒闪过眼底。她手臂如电,瞬间扣住小贩手腕反向扭转,骨节错位的脆响惊得围观人群后退半步。“松开。”她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按住摊位的手掌下,细密的冰纹如蛛网般蔓延,竹制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小贩被寒气逼得惨叫着松开手,踉跄后退时撞翻竹筐,半块发霉的饼子和几个破洞的香囊滚落出来,原来这精致香囊底下,藏着的都是些残次品。
看热闹的人顿时炸开锅,窃窃私语声中,白诗言敏锐地捕捉到街角传来的异响。她余光瞥见阴影里闪过一抹墨色衣角,身着墨家服饰的人正鬼鬼祟祟往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还未细看,墨泯已将她护在身后,周身气压低得可怕。“敢动我的人?”她扫向面色惨白的小贩,冷笑一声,拉着白诗言转身便走。
巷口的风卷起白诗言的裙摆,她回头望去,只见那神秘记录者也迅速隐入人群,只留下石板路上未干的油渍,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被墨泯牵着走出好一段路,她才惊觉自己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墨泯忽然将她带到凉茶铺的竹影下,避开了熙攘人群的视线。她单膝跪地,动作轻柔地托起她被小贩攥过的手,指腹像羽毛般扫过她泛红的指节,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看到白诗言腕间淡淡的红痕,她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喉结滚动着说道:\"诗言,让你受委屈了。\"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帕子,沾着凉茶铺的井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她手上的污渍。帕子的凉意混着她指尖的温度,让白诗言微微发颤。墨泯抬起头,额前碎发扫过她的手腕:\"墨家钱庄就在旁边街上,等取了银子,我们把整条街的香囊都买下来。\"
白诗言咬着唇,不安地瞥了眼来时的方向:“会不会太麻烦了……”话没说完,腕间突然一紧。墨泯已经将她的手牢牢扣在掌心,大步往前走去。夏日的阳光透过她的衣袖,在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掌心传来的温度一路蔓延到心口,烫得她脸颊发烫。
“跟着我就好。”她的声音混着蝉鸣飘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往后不管遇到什么,都有我在。”
两人十指相扣,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拐进青石板铺就的巷子。墨家钱庄却大门紧闭,铜制门环上爬着斑驳绿锈,门前石狮子瞪着铜铃大眼,透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墨泯抬手敲门,半响才从门缝里探出个伙计脑袋。伙计上下打量两人沾满尘土的衣衫,嗤笑道:“要换银钱去别家,咱们墨家钱庄可不是什么人都招待。”
白诗言刚要开口,墨泯已抢先一步:“睁大你的狗眼,墨家的生意还轮不到你...”话未说完,“砰”的一声,门板毫不留情地在两人面前甩上。白诗言被震得耳膜发疼,墨泯周身气息瞬间冷了下来,指节捏得发白。
她再次重重叩门,声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乌鸦。门又开了条缝,还是那个伙计,嚼着麦芽糖斜睨道:“说不听是吧?要不这样...”他突然掏出个破旧算盘,噼里啪啦拨弄珠子,“你俩学两声狗叫,叫声够响我就...”
话音未落,墨泯突然掏出枚铜钱,“叮”地弹进伙计嘴里。那伙计“呜哇”一声,麦芽糖黏着铜钱卡在喉咙,涨红着脸手忙脚乱抠嗓子。白诗言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墨泯趁机一脚踹开门,门板撞在墙上震落半片墙灰。
檀木柜台上的算盘噼里啪啦散落一地,一个大腹便便的掌柜摇晃着从内堂转出来,手中转着翡翠扳指,三角眼上下打量两人。他故意将扳指磕得柜台“哒哒”响,阴阳怪气道:“哪来的泥腿子,当我墨家钱庄是你家茅房?想进就进?”说着打了个响指,暗处立刻窜出四个手持棍棒的护院。
“掌、掌柜!这两人硬闯!”被铜钱呛得满脸通红的伙计,连滚带爬扑到掌柜脚边。掌柜拎起伙计后领甩到一旁,肥厚的手指擦过墨泯胸口:“小崽子,知道冲撞墨家的下场是什么吗?”他突然一把扯住墨泯的衣领,油腻腻的脸几乎贴了上去,“信不信我现在就...”
“赵德柱,长本事了?”墨泯突然冷笑,声音里结着冰碴。掌柜的手猛地僵住,翡翠扳指“当啷”掉在地上摔成两半。可他仍梗着脖子强撑:“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劝你别在这装神弄鬼……”话没说完,墨泯从怀中掏出古朴令牌,“当啷”一声拍在门楣上。令牌落地处,暗纹里的墨色纹路如活物般游走,柜台上的算盘珠子竟自动跳起诡异的节奏。
掌柜的脸色瞬间比墙上的白灰还难看,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裤裆处还渗出深色水渍:“少、少主!小人有眼无珠!这都是误会啊!”说着连滚带爬抱住墨泯的腿,“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伙计脸色骤变,额头瞬间渗出冷汗,立马点头哈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两位快请进!”
踏入钱庄,阴冷潮湿的气息裹挟着陈年账册的霉味扑面而来。檀木柜台上堆满泛黄的账本,算盘珠子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年长管事小跑着迎上来,刚要赔笑,先前那伙计突然从柜台后窜出,指着白诗言叫嚷:“这女眷不能进!墨家规矩外姓人...”
话没说完,墨泯屈指一弹,一枚铜钱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啪”地贴在伙计脑门上。铜钱表面瞬间凝出冰花,将那伙计冻得双眼翻白,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年长管事吓得两股颤颤,扑通一声跪得膝盖发麻:“少主息怒!他、他新来的不懂事!”
白诗言踮脚瞅着冻成“冰雕”的伙计,憋笑憋得肩膀直颤。墨泯却神色未霁,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令牌,暗纹流转间,墙角的烛火突然诡异地变成幽蓝色。“墨家什么时候连待客之道都要外姓人提醒了?”她话音未落,整排檀木柜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柜门无风自动,泛黄的账本哗啦啦地翻页,露出夹层里藏着的密信。
年长管事的脸“唰”地变得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砸在青砖地上。白诗言好奇地凑近,却见账本扉页上赫然画着骷髅标记。墨泯目光如电,冷笑一声:“赵掌柜,解释解释,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跟墨家哪条规矩沾边?”
“不、不是这样的!”管事连滚带爬地抱住墨泯的腿,翡翠扳指在地上磕出清脆声响,“少主明察!这都是下面人瞒着我干的!”他突然转头,恶狠狠地瞪向还在抽搐的伙计,“肯定是这狗东西吃里扒外!”
墨泯一脚踢开管事,冷声道:“给你两个时辰,备好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再装一千两银票一百两碎银。要是敢耍花样……”她抬手间,管事头顶的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今日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管事连爬带滚地冲了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一匹油光水滑的汗血宝马已在钱庄门口嘶鸣。马背上驮着沉甸甸的钱袋,管事亲自捧着缰绳,点头哈腰道:“少主,这是西域进贡的‘踏云’,能一口气跑三百里不喘气!”
墨泯垂眸俯视着管事佝偻的脊背,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刺骨寒意,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她缓缓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掐住管事的下巴,迫使对方与自己对视。“墨家的规矩,你是忘了,还是觉得我不敢动你?”她的声音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三日后,带着所有账册,到轩墨庄。”
管事被掐得脸色青紫,喉间发出呜咽,却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墨泯嫌恶地甩开手,起身时皮鞋重重碾过管事的手指,传来骨头错位的脆响。“要是敢缺一页纸...”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翻滚哀嚎的管事,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将人冻成冰雕,“钱庄里的所有人,一起给你陪葬。”
白诗言望着地上蜷缩的身影,指尖不自觉攥紧衣角。墨泯转身时,周身的寒意却在触及她微皱的眉梢时骤然瓦解。她快步走到白诗言身边,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她发凉的手背:“吓到你了?”声音从方才的冰刃化作春水,拇指温柔摩挲着她的指节。
见她咬唇不语,墨泯抬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俯身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这些破事本不该让你瞧见。”她眼底泛起歉疚,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他害你受委屈,便该付出代价。若你觉得处置太重...”尾音未落,已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都依你。”
白诗言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墨泯立刻将她扶上马。她翻身上前将白诗言稳稳圈在怀中,马鞭轻扬时,语气又染上几分轻快:“抱紧了,带你去看个好地方。”马蹄踏碎青石板上的积水,溅起晶莹水花。钱庄的伙计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而管事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疼得龇牙咧嘴,心中满是恐惧,暗暗发誓,以后见到姓墨的,定要躲得远远的。
他们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暮色渐浓时,远处出现一片被霞光浸染的湖泊。白诗言倚在墨泯怀中,看着湖面倒映的漫天火烧云,像撒了一地的碎金。“这里是......?”她轻声问。墨泯下巴蹭了蹭她肩膀:“之前路过发现的,一直想带你来。”
马蹄声在湖畔放缓,墨泯翻身下马,又小心翼翼将她抱下。白诗言踩着湿润的草地,裙摆沾满夜露,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湖岸开满蓝紫色的夜昙,在月光下舒展花瓣,每一朵花蕊都缀着莹白的光点,随着晚风轻轻摇晃,宛如繁星坠地。
“墨泯,这是......”她转身时,墨泯正从马鞍上取下管事准备的锦盒,里面躺着盏琉璃灯。她点燃灯芯,暖黄的光晕中,更多夜昙被唤醒,光点连成流动的星河,将两人笼罩其中。“你说过想看会发光的花。”墨泯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
白诗言眼眶发热,伸手触碰最近的夜昙,光点轻轻落在她指尖,又化作萤火飞向墨泯。她笑着接住,光点却突然炸开,在她掌心凝成小小的荼蘼花模样。两人相视而笑,在这被夜色与花火温柔包裹的湖畔,所有的惊心动魄,都化作此刻的缱绻绵长。
萤火凝成的荼蘼花在墨泯掌心轻轻闪烁,白诗言望着她,心跳声在寂静的湖畔格外清晰。月光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那双平日里总带着清冷的眼眸,此刻盛满了只属于她的温柔。
墨泯将琉璃灯轻轻放在草地上,双手缓缓捧起白诗言的脸,指腹擦过她泛红的脸颊,带着令人心颤的小心翼翼。白诗言睫毛轻颤,仰望着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诗言,我一直想告诉你……”墨泯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颤抖。话未说完,白诗言踮起脚尖,主动覆上她的唇,所有未出口的情话都化作了这个带着炽热与眷恋的吻。
墨泯先是一怔,随即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进自己怀里。这个吻从最初的轻柔试探,渐渐变得热烈而缠绵。夜昙的微光在四周明明灭灭,远处传来湖水轻拍岸边的细碎声响,却都比不上两人交叠的心跳声。白诗言的手攀上墨泯的脖颈,缠绕着她的发丝,而墨泯则加深了这个吻,仿佛要将这段日子里所有的担忧、思念,都化作此刻的深情。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额头相抵。白诗言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墨泯则低头凝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她在白诗言的唇上又轻轻一啄,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白诗言笑着埋进她怀里,只觉得此刻的安宁,便是她最想要的永远。
夜昙的光点在两人周身萦绕,忽然被一阵山风惊起,化作细碎的光流掠过湖面。墨泯揽着白诗言在湖畔柔软的草地上坐下,从马鞍侧袋摸出管事准备的锦盒,取出一盘点心。酥皮点心裹着玫瑰馅,在琉璃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还没吃晚饭吧。”墨泯掰下一小块,递到白诗言唇边。她张嘴咬住,玫瑰甜香混着墨泯指尖残留的冷香,在舌尖散开。白诗言突然狡黠一笑,将手中点心塞进墨泯嘴里,趁机在她嘴角偷啄一口。墨泯眸色瞬间加深,反手将她压倒在带着露水的草地上。
远处传来夜枭的鸣叫,却被急促的呼吸声淹没。白诗言的发间沾着夜昙花瓣,墨泯伸手去摘,却被她握住手腕。“墨泯,”她突然撑起身子,月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其实在庵堂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墨泯动作一顿,指尖抚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那些在血雾中厮杀寻找她的日夜,此刻化作喉间酸涩。她翻身将白诗言搂在怀里,轻声说道:“不会了。以后无论去哪,我都把你拴在身边。”说着解下腰间玉佩,用红绳系在她腕间。
白诗言把玩着玉坠,突然指着湖面惊呼。不知何时,整片湖水都泛起微光,成千上万尾银鱼衔着夜昙的花粉游弋,在水中划出流动的银河。墨泯抱起她走向湖边,两人的倒影与星河重叠,恍若置身幻境。
“这是只有月圆夜才有的奇景。”墨泯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惊起她颈间的细绒。白诗言转身环住她的脖子,琉璃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开满夜昙的岩壁上,交叠成缠绵的剪影。夜风掠过,带着甜香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肩头,见证着这比誓言更绵长的温柔。
夜昙的花瓣簌簌落在肩头,白诗言靠在墨泯怀中,感受着她平稳的气息。微凉的山风拂过,吹散了方才的燥热,却吹不散彼此眼中的缱绻。“时候不早了。”墨泯低头轻吻她发顶,“前面镇上有间客栈,我们先去休息,明日一早便启程回紫彦城。”
白诗言点点头,任由她扶着起身。两人牵着马沿着山道慢慢前行,夜昙的微光在身后渐渐淡去,远处的镇子却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坠落人间的星河。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白诗言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钱庄管事准备的点心匣子:“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她掰下一块点心喂进墨泯嘴里,自己也咬了一口,酥皮在齿间化开,玫瑰的甜香四溢。墨泯看着她嘴角沾着的点心碎屑,忍不住俯身吻去,惹得白诗言脸颊绯红,娇嗔着拍了他一下。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镇子。客栈的招牌在风中摇晃,灯笼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墨泯牵着白诗言踏入客栈,掌柜的见是生面孔,立刻热情迎上来:“客官,要住店?上房还剩两间?”“一间。”墨泯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余光瞥见白诗言耳尖泛红,忍不住唇角微扬。
掌柜的收了银子,领着两人上了二楼。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桌上还燃着安神的香。白诗言走到窗边,推开窗望着外面的夜景,墨泯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累了就早些休息。”
白诗言转身,双手环住他的腰:“墨泯,有你在,真好。”墨泯低头吻住她,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像是要将所有的思念与爱意都倾注其中。分开时,白诗言已是气喘吁吁,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墨泯替她褪去外衫,扶着她躺在床上,自己则躺在一旁,将她搂进怀里。白诗言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有了困意,迷迷糊糊间呢喃道:“墨泯……明日就能见到爹娘了……”墨泯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快睡吧。”
夜色渐深,客栈里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白诗言在墨泯怀中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而墨泯却毫无睡意,只是静静看着怀中的人,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美得让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