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两条鱼还真是不小啊，小伙子有两下子啊。”
鱼摊老板，细细打量着魈递上来的那两条鱼，不禁拍手称奇。
魈也不否认：“您看看，能给个什么价格。”
老板摩挲着自己那粗糙的手，对着桶里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思虑再三。
“我就按咱家活鱼价格算给你，10块钱一斤，你这两条我得称一下子，稍等我一会儿……”
说着，老板转身绕到后面去取秤，百里空和魈，默默在旁等待。
“这鱼铺的空调是不是开得有点太大了，冷得人心里发颤。”
“这一整个大鱼档里面，全是活海鲜，肯定要挑个合适的温度来保鲜的。”
“况且，这温度比起室外的冷气，已经暖和很多了吧……”
百里空神色恍惚，吸溜了一下鼻涕，鼻音厚重：“是吗，好吧……”
“空，你是不是生病了？”魈仿佛猜到了什么。
百里空却不以为意：“没可能，我身体好的很，怎么会生病……”
“你刚才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生病也很正常吧，我看看……”
说着，魈把自己的手放在百里空的额头上，一股不正常的温热，瞬间附着在魈的手背上。
“你发烧了，还说自己没事。”
百里空依旧不信：“不可能吧，你是不是手太凉了，那摸得不准……”
可是，他自己分明也感觉得出来，自己昏昏沉沉，隐隐头痛。
“送你去医院吧。”
魈当机立断，拉上百里空准备走。
鱼摊老板恰好赶来：“唉，小伙子，你换鱼的钱不要了？”
魈没有细数，只是点了点头，便扛起了百里空，步履加快赶去鱼档之外了。
“魈哥，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发烧而已，回去吃片退烧药，然后睡一觉就好了……”
百里空一边有气无力地安慰，一边忍不住地打着哆嗦。
魈攥着手里刚换来的零钱，四下张望，像是在这条空荡荡的大马路上寻找着什么。
百里空只觉一阵腿酸，想要坐下来休息片刻，便随便歪倒在一根电线杆的旁边，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
再醒来时，耳边传来一阵温柔甜美的呼唤。
“阿空？阿空？你是醒了吗？”
“绫……华？”
百里空勉强张开嘴，干涩的嘴唇微微颤抖，黏在一起的眼皮努力张开，额头的温润潮湿，身上的大汗淋漓，都让他很不自在。
“太好了，哥哥醒了！哥哥没事了！”
荧欢脱的笑声也传了出来，让百里空更加清醒了几分。
“我这是……在哪呢？”
“你在我家……”魈端着一杯热水，不动声色地放在床头柜上，面无表情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魈哥？我们不是在鱼档吗？”
神里绫华搀扶着百里空，缓缓坐起了身子。
头痛感明显已经消退，只是浑身依旧疲累，即便是躺在床上，也没能让他稍微舒缓半分。
“你都发烧到39度了，还在嘴硬说自己没事，坐在路边直接昏倒了。”
“我赶紧带你到最近的小诊所打了一针，又借用诊所的座机给班长和荧妹打了电话，让她们知情。”
“那还真是麻烦各位了……”
百里空萎靡不振地抬起胳膊，颤颤巍巍地摘下额头上的湿毛巾，原本冷水浸透的毛巾，都已经不再清凉。
神里绫华言语中带有嗔责之意，语气却温柔得很：“你们两个家伙，我们也只是不在你们身边一天而已，你们就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荧也扭头盯着魈，魈还是头一次，反过来被荧质问的眼神，盯得不敢抬头。
但魈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下：“当时事出紧急，没人敢下水救人，如果我不下去，会出人命……”
百里空也附和：“魈哥还是很正义的，不过溺水的人多少有点拖累他，如果我不下去拉一把，万一魈哥被连累出事了怎么办……”
神里绫华轻叹一声：“我们不是认为你们不该救人，也不是没有正义感，觉得救人这件事是错的，我们只是……”
荧点点头：“就算救人也要量力而行啊，你们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甚至下水前都没热身准备，你们难道都不觉得这恐怖吗？”
“虽然你们两个这次运气好，成功救了人，也没出什么事，可万一呢。”
“万一在水下抽筋了怎么办？万一也被连累到溺水了怎么办？万一……”
听着两个女孩的责问，百里空反倒傻笑一下：“绫华，妹妹，谢谢你们这么担心我们，你们果然最爱我了……”
神里绫华眼神一阵湿润，抬起手轻轻抚摸百里空滚烫的脸：“你知不知道，今天一直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呐……”
百里空轻轻攥住神里绫华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掌心和脸颊中间。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我担心了……”
荧释然地松了口气，抄起双手，扭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魈。
魈的面庞依旧冷若冰霜，但迎着荧那一直没有挪走的质问的眼神，他终于按耐不住开了口。
“抱歉，一直失联是有原因的，空的手机摔碎了，我的手机泡水了，我们两个的手机当时都开不了机……”
“我能看看吗？”
荧眨巴着眼睛，魈默默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那个很多年前的款式，除了打电话和发微信，几乎做不了其他任何事情。
水已经完全沥干了，但是仍然无法开机，荧举起手机听了听，似乎隐隐还能听到里面刺耳的电流声。
魈认真地盯着荧的动作，目睹着她无奈的叹息。
“魈哥，好像……真的没法再用了……这样子恐怕修也修不好了吧。”
魈顿了顿，在几秒沉默后，云淡风轻地回答了一句：“那就算了，反正也用了很多年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荧抬头看着魈，即便他没有表情，没有语气，没有情绪，但是她还是能看破他略带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