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盏苦笑。他被令狐化龙的话稍稍激励。真龙确实是天生的领袖,他一番话振奋人心,在开辟时代的道路上,不知曾鼓舞过多少颓丧的灵魂。
“我会相信我的同伴们。”龙宫盏道。
“孤明白你想要参与这场战争的渴望。以你这副身体,短时间是不可能了。”令狐化龙微笑,“不过孤却有办法,让你的精神在承受荒化幻境之余,再来点余兴节目......”
......
荒武三年冬,南荒关西部战线,太渊军团军营。
“那罗氏兄弟受了重伤,昏迷了半年之久,听闻最近突然活过来了?”有士兵正议论着。
“确有此事。”一名太渊军团的小军官道,“也是奇闻,原本龙武院医馆那边都要宣告死亡了,那两人竟起死回生。”
“不过精神貌似出了点问题,以前的事儿都想不起来。”
此时,营帐之内,被议论的罗氏兄弟正对坐着。
“你这个叫罗宣?”黑头发的弟弟向红头发的哥哥发问。
“不错,孤是罗宣,而你叫罗默。”罗宣拍了拍脑袋,“哎,自我称呼得改一改。”
龙宫盏深感无语。他的精神如今在一位名叫“罗默”的凡骨士兵身体里,而谁能想到,对面这个叫罗宣的,他身体里乃是灵帝始皇真龙大帝。
这罗氏兄弟本来将死,也没有亲人,令狐化龙找到了他们的躯体。他与龙宫盏就这么“鸠占鹊巢”,要以凡骨的视角体验一下莽荒抗战。
罗氏兄弟康复后的首次操演,在关内的练兵场进行。罗默挑选了一把长剑、一面盾牌作为兵器,而罗宣则取了一把沉重的阔剑。
“你们两个,虽然初愈,没缺胳膊少腿,就别磨磨唧唧的!”
百夫长催促着两人,罗默偷偷瞄了一眼罗宣,不知道令狐化龙被一个小小百夫长教训,会有怎样的想法。
罗宣提着阔剑在前打了个哈哈,罗默又瞧了一眼百夫长,他若得知眼前这小哥身体里住着始皇帝的精神,又该是何种反应?
龙宫盏忽然理解了令狐化龙的“恶趣味”。
军团练兵的主要工作,就是演练军阵。罗默是一介凡骨,但只要立于军阵之中,龙宫盏感觉他能爆发出不亚于修者的力量。
在军阵中刺出的矛、射出的箭,是真正能伤害到修炼界强者的。
士兵们只需要贡献出自己的战意,保持住阵势,就能形成这种同时强化自身,又削弱敌人的气场。
“柳斩绫发明了军阵,让弱者能够抱团对抗强者。”罗宣道,“她也因此得到了‘军神’的美誉。”
“了不起。”罗默感叹。只有亲身体验过,才能明白这军阵的无穷奥妙。可以说,这便是帝国得以横扫海内的基石。
交头接耳的罗氏兄弟,立刻引起了百夫长的注意。
“窃窃私语成何体统!”百夫长怒斥,“纪律都忘了吗?”
罗宣与罗默连忙住嘴,罗宣给罗默偷偷使眼色。这百夫长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刚刚训斥了怎样的两个存在。
操演完毕之后,两人分到了龙武院派发的御寒物品。在气候混乱的南荒作战,这些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必需品。
“明日十夜军团撤回,我们太渊军团防守西城墙,时刻谨记慎重、勇敢!希望重聚于这里的时候,还能看到你们这些面孔,一个都不少!”太渊军团长最后动员讲话。
“南荒不破!”
“南荒不破!”
士兵们对着高耸的长城高举手中兵器。罗默与罗宣对视一眼,龙宫盏察觉到了令狐化龙眼神中的一丝欣慰。
他完成了对文欲染的承诺,不仅让强者去保护弱者,更教给了弱者自保的法门。这就是他的帝国,他的灵朝,他的荒武纪年。无论古今往后,这都是人世最有凝聚力的时代。
......
荒武三年之后,随着苍梧侯龙宫盏重伤,人世失去了月觉天带来的红利。
除却拥有荒种的荒猎以外,修炼者无法越过南荒关主动出击,与莽荒战斗。长城开始承受荒兽的近距离冲击,各个军团的压力陡增。
这一时期,被称为“被动时期”。这也是主战军团死伤最为惨重的时期。
火石从头顶划过,巨大的战争机器“塔楼”在身后轰鸣,罗默一手持盾、一手持剑,跨立在城墙之上。
塔楼装载着投石器、弩炮、火炮,也是人族弓弩手的本营。这座城墙之后耸立着数不胜数的塔楼,简直像是一排钢铁森林。
罗宣挥舞着阔剑,红发在风中狂乱地起舞。他一介凡人,挥舞起沉重阔剑时,龙宫盏却有一种错觉,仿佛那剑风中有龙威赫赫。
这就是剑心。哪怕用凡人的身躯挥动手中剑,仍然依稀能有宗师之风。
罗默举盾挡开一只蟾蜍荒兽的酸液,他手臂发力,盾牌一震,竟没有一滴酸液黏附其上。紧接着一剑斩落,那蟾蜍的尸体落下城头。
威胁到这个位置的,一般是中小型荒兽。体型较大的荒兽躲不开塔楼与弓弩手的火力,大都倒在城墙之外。
号角响起,这是城墙陷阱准备就绪的讯号。一群士兵合力拉动拉杆,城墙中密密麻麻的钢铁旋刺轰出,贯穿攀附其上的无数荒兽。
尸体零零碎碎地落下,血腥味升腾起来,士兵们战意高涨。
机关轮转,钢铁旋刺缓缓收回,小型荒兽们再次一拥而上。一只蛞蝓状的荒兽喷吐出黏液,要黏住旋刺机关。
它的智慧不低,竟懂得机关运转的关键位置。
罗默眼疾手快,盾牌飞出,不仅挡住了黏液,锋利的边缘还切入了蛞蝓的脑壳。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纵身而下,一脚踏在盾牌边,将蛞蝓的脑袋整个剁下。
他们位于前城墙的位置,由机关小门出入,背靠高耸入云的主城墙,但这里的高度,也足以摔死一个凡人几万遍。罗默就这么淡定地跃下补刀,这是何等的勇力!
罗宣弯弓搭箭,一箭正中蛞蝓的要害器官,完全断绝它的生机,阻止它重新长出新的头部。
而罗默自己借力,跳回了前城墙之上,紧接着手臂上发射出钩索,将落下的盾牌勾了回来。这一通操作,让整个城墙的士兵都刮目相看。
“这罗氏兄弟什么时候这么神勇了?”
前几日还在营帐里躺尸,现在却在城头大杀四方,一个个都像长了三头六臂——他们二人防守的区域下面,荒兽的尸体堆积成山。
太渊军团长关注到了罗氏兄弟,他将负责他俩的百夫长拉来问话,百夫长也是一头雾水。
这两人操练的时候开小差,一路交头接耳,毫无军纪,简直不像话,谁知一到战场上,竟展现出万夫不当之勇。
罗默的那面小圆盾抵挡了无数飞来的攻击,却没有受到严重的损伤。他选择的受力角度、化解力量的手法极其高明,使得兵器的耐久性大大增加。
而罗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狂战士,阔剑扫过的区域没有荒兽能够全身而退。渐渐地,这些有着初级灵智的生物开始畏惧他、远离他。
最令人看不懂的是,他们两个一边战斗,一边还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西边二里告急!”烽火讯号从西边传来,那里有荒兽接力着爬上了前部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