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刻钟！”刘子明撂下这句话，走出了审讯室。
吕墨拿上笔记本电脑和U盘紧跟其后。
冷军看见二人脸上带着疲惫走出审讯室，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子明，小墨，我刚才在外面听了一会儿。里面这位蒋家村的村书记要重点调查！”
刘子明抬起一双熬红的双眼注视着冷军，“当然！他可是杀死目击证人王半仙的最大嫌疑人。
我们现在有人证和物证，可以将他直接逮捕。”
冷军蹙了蹙眉头，“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和他周旋？”
刘子明耸了耸肩膀，笑得颇有一丝嘲讽，“冷厅长，我听说您当年也是从一线刑警做起的。
您应该知道，一枪崩了一名罪犯很容易，但是他背后的庞大巨网还笼罩在海港市。
就像渔夫将一张网撒进水里，肯定是希望能够捞到一网的大鱼。
抓住一只虾兵蟹将，渔夫不是白忙活了一场？一只小虾还不够塞牙缝呢！”
冷军站在原地一脸阴沉，“你的意思是说，蒋三是被人指使杀害了王半仙？”
刘子明点点头，“没错！蒋三杀死王半仙的犯罪动机，一定是为了保护某些人的利益。
有些人不想让二十年前的秘密被重新拉回到大众的视野里，所有王半仙必须死，死人才可以永远闭嘴。
在王半仙的那个版本里，蒋晓娥是死于他杀，她成功引起了我们对二十年前案件的注意力。”
冷军点点头，一脸沉重，“没想到依云湾案件竟然扯出了二十年前的旧案，当年的案件没想到这么复杂。
这起案件要拿出来重新彻查，我回头向上级申请翻案，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冷军拍了拍胸脯，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
刘子明和吕墨一直注视着他，这人挺能隐藏情绪的，看不出他的破绽。
不过他好像对审讯室里面的蒋三很感兴趣，眼睛一直在看着此人。
吕墨刚想说什么时，手机突然在他口袋里面震动了一下。
他定睛一看，我勒个去，省城贴吧那名网友竟然上线了。
刘子明瞧见他一脸兴奋，大概已经猜到了七不离八。
吕墨贴着刘子明的耳朵说了些什么，离开了审讯室。
冷军突然有点尴尬道：“你俩之间已经有小秘密了？他可是我的老部下！”
刘子明笑了笑，“哈哈哈，您是不是想说吕专家现在越来越吃里扒外了？”
“是有点！他是个养不熟的家伙！”冷军也笑得一脸玩味，“对了，我看这位蒋三是打算在耗时间，我可以帮你。”
“您帮我？”刘子明瞪大了眼睛，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没错！我早年也是一名刑警，我在审讯室审问犯人的时候，你应该还在念书吧！”冷军笑了笑，又拍了拍刘子明的肩膀。
刘子明其实挺不喜欢他动不动就拍自己，这感觉有点硬拉扯关系的感觉。
他们之间又没啥交集，要不是海港市发生了特大恶性命案，他们或许就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刘子明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总感觉这个冷军想搞事情。
犹豫的时候，冷军给刘子明发了一支烟，两人在走廊上的垃圾桶旁边抽烟解乏。
审讯室里面有武装协警盯着蒋三，刘子明没什么可怕的。
两人站在外面抽烟，刘子明猛吸了几口。晚上都在和蒋三周旋，他已经有几个小时没有碰到烟了。
“你这烟瘾挺大的，上回医生不是让你戒了吗？”
“戒不掉了！案件压身，烟就是我的续命粮草。”刘子明苦笑了两声。
“老庄说得没错，你真是一个拼命三郎！”冷军一边喷云吐雾，一边闲扯淡。
他一提到老庄，刘子明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放眼望去，走廊最尽头老庄那间办公室门口还拉着黄色的警戒线和禁止通行的牌子。
里面的陈设和老庄生前一模一样，只不过屋子里面溅洒了老庄的血液和血浆。
刘子明一边抽烟，一边哆嗦了两下，有点像撒完尿抖两下的感觉，浑身冷得厉害。
他看着那间被纪委小组占用的会议室，说道：“纪委这帮人也是够拼的，咱们海港市警局正式在编员工、民警、辅警加起来有好几千人呢，他们这是打算不睡觉了吧！”
冷军已经抽完了一支烟，“这次来海港市，我很震惊，地级市的一线人员精神面貌很积极，这是我们省里同志要多加学习的地方。”
刘子明心里暗笑了一下，这个冷军的官腔真是无时无刻不漏出来一点，他就浑身不舒服。
将烟屁股丢进了垃圾桶上面的碎石子里面，刘子明和冷军走进了审讯室。
“冷厅长，当年我读警官学院的时候，审讯课堂上的案例就是您的一段现场即兴发挥。”
冷军笑了笑，“好久不从事老本行了，我还有点技痒了。”
话落，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审讯室。
推开门，蒋三抬起了头，刚才他趴了一会儿，保存体力。
他知道被警察抓到这里，一定没那么容易逃脱一场心理上的博弈和折磨。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走进来的人竟然有省公安厅厅长冷军。
这一晃，他和冷军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
他虽然头发花白了不少，但是和以前一样，浑身散发出一身正气以及不怒自威的官架子。
他是进来捞他的吗？蒋三心里一阵窃喜。
刘子明和冷军坐下后，两人之间颇为客气，看起来就不是一路人。
蒋三打量着两人，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两股强烈的对立气场。
“蒋三，别特么东张西望，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公安厅厅长冷军。
冷厅长的老本行也是一名刑警，接下来就由他亲自审讯你。”
蒋三点点头，伸出一只手，看起来打算和冷军握手。
“严肃点！这不是交友环节！”冷军突然开口道，语气冰冷，好像从来不认识蒋三。
蒋三心口“咯噔”了一下，缓过神来，觉得冷军应该是在刘子明面前做戏。
“蒋三，你的事情刘队长已经告诉我了，如果你坦白从宽，我可以向上级为你申请一个死缓。”
刘子明没想到冷军上来就这么猛，连死缓都说出口了。
这就是当年刑侦界最牛b的审讯天才？
蒋三也没想到，冷军的开场白这么直接，隐约之间他感觉冷军像是变了一个人。
“冷厅长，我......我是被人栽赃陷害的！”蒋三哆嗦道，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冷军一双眼睛阴冷地注视着蒋三，眉宇之间轻皱了两下，这一细微的动作刘子明并没有看见。
蒋三却清晰地看在眼睛里，冷军那个眼神很可怕，像是暗示他，“你只是一颗弃子，我现在要弃兵保帅！
如果想你的家人活命，你就主动撂了吧！”
蒋三感觉自己的胸骨部位持续性的疼痛，心律开始失常。
他的额头迸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嘴唇发紫，怔怔地看着冷军。
冷军知道此人有心脏病和高血压，心脏病患者存在急性猝死的概率。
最常见的就是急性心梗，心梗可以突发恶性心律失常或者心脏破裂导致死亡。
他决定再添一把火，“蒋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不定你还能自救。
我们已经掌握了人证、物证，你不要再做无畏的反抗！”
话落，蒋三的脸色已经如同死灰一般，他开始猛烈地呼吸，像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刘子明吓得站了起来，“冷厅长，嫌疑人需要立即就医！”
“坐下！这些罪犯我见多了，他们一个个都是做戏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