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蔺良媛求见。”
福召弓着身子，低头回禀道。
谁？
蔺良媛？
李怀瑾颇为意外，诧异地挑了挑眉，他记得蔺良媛性子温顺，平日里为人低调，亦不与人争风吃醋，没想到有一日竟然也会主动来找他。
“请进来吧。”
这回他倒是好奇了。
蔺舒影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李怀瑾头都没有抬。
“妾身给殿下请安。”
“嗯。”
死男人，说句平身会死啊。
蔺舒影维持着行礼的动作，半晌见李怀瑾没有任何回应，又出声道：“殿下，妾身给您带了一些平日里喜欢吃的点心，殿下可要尝尝？”
李怀瑾略微抬起头，看着行礼的蔺舒影，这才恍然大悟道：“你瞧，孤一时忙忘了，快起来吧。”
“妾身谢过殿下。”
蔺舒影把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端出里面的小碟子，拿着干净的筷子给摆弄好，这才递到李怀瑾手边。
不过李怀瑾并未食用，一旁的福召忙笑道：“蔺主子，不如奴婢先拿去验一验？”
“福召公公请。”
蔺舒影点点头，她差点忘了这茬儿，太子这个身份吃东西都要验毒的。
过了一会，福召公公又拿着那碟子点心回来了。
“殿下，请。”
李怀瑾这才伸出手夹了一小块儿放入口中，蔺良媛抚养月儿有功，为人又老实本分，这个面子，倒是可以给。
“你倒是罕见来主动找孤，可是有什么事？”
蔺舒影等着李怀瑾说完，这才斟酌道：“殿下，立冬家宴上，妾身不是有意抢占柳良娣的位置。”
“只是妾身到达的时候，才发现妾身已经占了柳良娣的位置，妾身本想尽快还回来，哪知正巧殿下来了，这才耽搁了。”
李怀瑾平静地点点头，语气像是风平浪静的湖面，听不出一丝丝情绪。
“孤知道了，这事儿是底下的人弄错了。”
“你今儿落了面子，当着众人的面儿受了委屈，孤都知道。”
说罢，李怀瑾这才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仿佛在说：蔺良媛，孤知道你的不易，你受苦了。
然后？
没有然后了。
蔺舒影有些被气笑了。
所以太子这话，是知道她的无辜？但是却依旧选择默不作声？
考虑到太子决定了她的生死，蔺舒影暂且把这个事儿抛之脑后，继续柔声道：“妾身多谢殿下体恤。”
“妾身本不应该为这些事情打扰殿下，只是……”
蔺舒影露出几分挣扎之色，看着李怀瑾那张帅脸，微微叹息道：“只是殿下，今儿不少妹妹出入东宫，便有人来妾身这里……”
蔺舒影是搬了家，可不代表换了人。
芙蓉阁的人手都是宝月阁的老人儿了，李怀瑾只要稍微打探打探，就知道芙蓉阁里来过不少新人。
李怀瑾微微皱起眉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蔺舒影跪下道：“殿下恕罪。”
“妾身今日来，实在是惶恐。”
蔺舒影秀眉微蹙，眼神真挚地看着李怀瑾道：“不少妹妹来妾身的芙蓉阁都想着和妾身交好，互相扶持。”
“不瞒殿下，妾身因着和孙昭训，赵奉仪走得近些，难免有人以为妾身要拉山头。”
“妾身同孙昭训和赵奉仪交好，就同从前的瞿昭训那般，并无二心。或许是新来的几位妹妹误会妾身了。”
“妾身出身低微，不敢有那些想法，诸位妹妹的好意，妾身惶恐，求殿下明鉴。”
交好？
互相扶持？
蔺舒影说的委婉，可李怀瑾又不是什么傻子。
说得好听点是互相扶持，说得不好听点儿，不就是“结党”。
下一步要干什么？
是不是东宫妾室背后的母族也要结党，母族结党，下一步是不是要“营私”？
李怀瑾目光冰冷，问道：“今日谁都去你那儿了？”
“王奉仪、郑奉仪、胡奉仪，还有海昭训。”
蔺舒影说罢，神色为难，张口欲提，又闭口不提，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成功的引起了李怀瑾的不满。
“还有谁？”
“殿下，这……”蔺舒影微微咬着嘴唇，有些难言。
“孤准你无罪，说吧。”李怀瑾道。
“是，今日还有太子妃娘娘身边的蓝箬姑姑来了一趟，另外张良娣身边的金雁也来了一趟。”
“这两位姑姑前后脚的送来了不少东西，妾身摸不准其中用意，一时惶恐。”
之前在东宫里，谁最有可能为难蔺舒影？
自然是张良娣。
至于理由，需要理由吗？
太子妃虽想拉拢她，可就不代表太子妃就希望她能够一瞬畅通，要是能使些绊子，太子妃也是很乐意的。
所以这两个人，蔺舒影当然都不会放过。
左右这二人在东宫拉山头是事实。
太子妃是一早就想着拉拢蔺舒影，至于张良娣的确没有明确表示过这个意思。
可张良娣身边的金雁今日的确来了，不过是提了张良娣的交好之意，至于别的没有说。
可是只要你人踏入了芙蓉阁，谁知道了聊了什么？
至于海昭训、王奉仪、郑奉仪也的确来求见蔺舒影了，只是嘛，在胡奉仪之后，蔺舒影草草聊了两句，就打发走了。
这些事儿都是是事实。
除了胡奉仪，这些人倒是并未提及想要拉帮结派的心思。
不过，当时除了蔺舒影几个主子，就是月琴一个奴婢在伺候，其他宫女都候在屋外，谁知道到底说了什么？
李怀瑾总不可能去主动问这些女人。
就算去问，这些女人也未必就干净，不在蔺舒影这儿提此事，未必不会在其他人那儿提起此事。
真真假假，也就坐实了。
不出意外，李怀瑾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能够接受他的女人争风吃醋，却不能够接受他的女人拉帮结派。
朝堂、后宫向来息息相关。
女人的交际圈看似只有一个人，实则不然。
就比如太子妃会考虑拉拢蔺舒影，最本质的一点就是，蔺家同属文臣，在谢家光环的笼罩之下，都跳不出文臣的圈子。
张良娣从不考虑拉拢蔺舒影，就是因为张家乃是武将。
张良娣若是同蔺舒影交好，有朝一日，孩子们都大了，文臣武将相互联手，该睡不着的，就是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