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秦飞和林婉莹已经来到了小学校。
就见江茵躺在床上,呈昏迷状态,身边是一个瓶身写着“苯巴比妥”的小药瓶。
苯巴比妥,乃这个年代常用的安眠药,过量易导致中毒甚至死亡。
秦飞猛然意识到,难怪江茵求他在县医院带过安眠药。
看来她早就想寻短见,但因为一次性开不出来太多的安眠药,才让别人帮忙。
秦飞此时没有工夫去想江茵自杀的原因,必须马上把她送到医院抢救才行。
他对守护在江茵身边,神色焦急的小学校长孙慧说道:“孙校长,现在必须马上送江老师去医院,我现在就去大队套车。”
“好!”孙慧点着头,开始为江茵准备被褥。
秦飞急匆匆跑了出去,很快赶着一挂大车回到了小学校。
孙慧快速地把被褥铺在马车的车厢内。
“媳妇,我和孙校长送江老师去医院,你回家休息吧。”秦飞跟林婉莹说完,把江茵抱上了马车。
“好,你们快点去吧。”林婉莹也十分焦急地说道。
“孙老师,坐稳喽。”秦飞说罢一甩长鞭,三匹大牲口奋蹄飞奔。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公社卫生院。
医护人员立刻对江茵展开了洗胃等抢救工作。
走廊,长椅上。
“孙校长,江老师为啥想自杀?您知道吗?”
秦飞虽然听林婉莹说过几次江茵情绪不好,但也是觉得后者或许因为家里有什么事情,便也没怎么太在乎。
尤其在江茵欣然接受了做文化课补习班的老师后,她近一段时间的情绪也相当不错
可怎么突然间就想不开了呢?
孙慧轻轻摇头:“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下午,江老师没有去实验室,我以为她不舒服,问她需不需要去卫生所看看。她说,不用就是有点累了。”
秦飞点点头:“怪不得我下午没有见到她。”
“我见她没有去实验室吃晚饭,更觉得她是哪不舒服了,就给她做了点粥,结果她也没吃。”孙慧接下来道,“晚上,我洗漱完准备上床休息,一进到房间,就见江老师口躺在床上吐白沫,我就让打更的胡大爷去找您了。”
“哦!”秦飞点点头,“江老师这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才让她寻短见啊?”
孙慧也说道:“就是啊。江老师虽然平时总像有啥心事似的,但给人的印象,总体上讲还是非常乐观的。”
在两人焦急的等待中,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传来了好消息。
由于送来的及时,江茵被抢救过来了。
秦飞和孙慧一听赶紧冲进了病房。
江茵美丽的面庞,依然苍白。
我见犹怜!
孙慧来到她的身旁,高兴道:“江老师,你没事儿太好了!”
江茵看向孙慧和秦飞,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孙校长,秦队长,你们不该救我的……”
孙慧为她擦着眼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秦飞说道:“江老师,我们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但是也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够让你畏惧呢?”
“是呀,江老师。你是个多么开朗的女孩子,不应该想不开的。”孙慧又说道。
“谢谢你们的开导……”江茵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声音悲切,“可是,我真的不想活了!呜…呜…”
秦飞劝慰道:“江老师,培根说过,‘如果你把快乐告诉一个朋友,你将得到两个快乐;如果你把忧愁向一个朋友倾吐,你将被分掉一半忧愁。’所以,你不妨把心中的痛苦跟我和孙校长倾诉一下,心里或许能敞亮一些。”
江茵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擦着泪水。
往事也随之浮现在眼前——
她今年25岁,家在省城。
父母都是造纸厂的普通工人。
家里一共五个孩子,她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个长她三岁的哥哥,下面有三个弟弟。
十八岁那年,她进入了造纸厂当了工人。
二十二岁那年,也就是1972年,厂里把唯一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指标给了她。
这个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上大学的指标是厂长梅仁兴专门给她的。
然而,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梅仁兴这么做当然是有条件的。
他有个独子,但是个子,比江茵小两岁。
江茵上大学的条件就是给梅家傻儿子当媳妇。
江茵父母倒不在乎女儿是否能够上大学,在乎的是梅家给的三百块钱聘礼。
有了这三百块钱,就可以用一百八十八给大儿子做娶媳妇的彩礼。
剩下的可以做家里的生活费。
所以,老两口欣然答应。
江茵尽管百般不愿意,但是又不敢忤逆父母的旨意。
但是,她也跟梅仁兴提出了一个条件——大学毕业后再跟胡家傻儿子成亲。
梅仁兴只好答应了。
江茵在省农学院畜牧系学了两年,于1974年毕业。
这对于她而言,可以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被分配到了省畜牧研究所;忧的是,她必须履行婚约。
但是她也认命了。
丈夫不就是个傻子吗?
怎么还不是过一辈子!
何况自己有喜爱的事业!
江茵到省畜牧研究所工作不到一个月,便与梅家傻子举办了婚礼。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梅家傻儿子根本就不懂夫妻之事。
这反倒让江茵非常高兴。
起码不至于生出呆傻的下一代来。
刚嫁入梅家之时,梅家上下对她也都还算不错。
她甚至不用像其他人家的媳妇那样下班就必须伺候公婆,做饭做家务。
一度对自己的婚姻也不那么抱怨了。
不料,在她成为梅家媳妇的第三个月的一天晚上,一件令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天,是梅仁兴的老丈人的生日,当天晚上家里都去给老人过生日。
梅家傻儿子是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的,江茵也只能在家陪着自己的傻丈夫。
当天晚上,给傻丈夫洗漱完,又把他哄睡后,江茵也上床休息。
可是,就在她沉浸在梦乡里时,一个满嘴酒气的男人压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