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天下来，气感强了些许，但距离凝气三重，还遥遥无期。时间太紧迫了。
夜色像墨汁一样晕染开来。
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黑色休闲西装，戴上棒球帽压低帽檐，韩叶和同样换了装的老刘，开着一辆普通牌照的车，驶向江南市郊的那座月隐山庄。
庄园外围几道关卡，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仔细核对着邀请函和车辆信息，气氛肃杀。
“韩先生，这边请。”一个穿着制服的侍者躬身引路，“拍卖厅在地下。”
穿过富丽堂皇、却空无一人的大厅，一部不起眼的电梯将他们带入地下。
电梯门滑开，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巨大的地下空间，灯火通明，奢华程度远超地面。数十个半月形的包厢环绕着中央高台，暗色的单向玻璃隔绝了窥探。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衣着考究，神态各异，低声交谈着，空气里飘荡着雪茄、香水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韩叶脚步微顿。他感觉到，在场的人里，有几个气息很特别，不是普通人。那是属于同类的感觉，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少爷，这里头…有点邪门。”老刘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好几个人看着不对劲。”
韩叶不动声色地点头。“跟着我，别乱看。”
侍者将他们领进预定的8号包厢。刚坐稳，韩叶就透过面前的单向玻璃，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身影——韩涛。
他正跟着一个面生的中年男人，走进了斜对面的3号包厢。
“呵，果然憋不住。”韩叶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拍卖会准时开始。台上的主持人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笑容妩媚，声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各位贵宾，晚上好。欢迎莅临本期‘月隐’私拍。今晚二十件藏品，件件稀有，错过不再有哦。”
开场的几件，都是些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古董字画、珠宝玉石，引得几个包厢小幅竞价。韩叶靠在沙发上，没动。
直到第七件拍品被推上台，是一幅装裱古朴的山水画。
“宋代佚名《山水长卷》，据传有静心安神之效，起拍价，两千万。”
韩叶对画没兴趣，但眼角余光瞥见，3号包厢的竞价灯亮了。
“两千一百万！”韩涛的声音透过变声器传出来。
几乎同时，另一个包厢跟上：“两千二百万！”
3号包厢毫不犹豫：“两千五百万！”
韩叶给老刘递了个眼色。老刘心领神会，按下了面前的竞价器。
屏幕上跳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三千万！”
3号包厢那边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再次亮灯：“三千一百万！”
韩叶轻笑一声，再次示意老刘。
“四千万！”
价格猛地拔高近千万，引得大厅里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3号包厢沉默了几秒，最终灯灭了下去。
“四千万一次！四千万两次！四千万三次！成交！恭喜8号包厢的贵宾！”主持人的声音带着兴奋。
接下来的几轮，只要3号包厢出手，韩叶就立刻大幅加价，摆明了就是用钱砸，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几轮下来，隔着玻璃，似乎都能感觉到对面韩涛的火气。
“少爷，您这是…？”老刘忍不住低声问。
“让他先蹦跶蹦跶。”韩叶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鱼饵，总要先放点出去。”
拍卖过半，主持人宣布中场休息十五分钟。韩叶站起身，走到玻璃墙边，看着大厅里走动的人影。
他的动作忽然停住。
终于，台上灯光聚焦，主持人声音拔高，带着蛊惑人心的调子。
“接下来这件，想必不少贵宾等的就是它——‘紫蕴龙涎草’！”
“千年难遇，活死人肉白骨，传说非虚！起拍价，五千万！”
话音未落，一个特制的玻璃罩被推上高台。
罩子里，一株不过三指高的小草静静立着。
通体是深邃的紫色，叶片边缘泛着难以言喻的微光，几滴露珠悬在叶尖，饱满欲滴，仿佛蕴藏着勃勃生机。
韩叶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就是它！
几乎是瞬间，包厢的竞价灯此起彼伏地亮起。
“六千万！”
“七千万！”
“八千万！”
数字疯狂向上滚动。
韩叶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没急着出手。
价格很快冲到一亿两千万。
场上只剩下三个还在较劲：韩涛所在的3号包厢，一个始终沉默的12号包厢，还有另一个角落里不起眼的包厢。
韩叶对老刘偏了下头。
老刘会意，按下了竞价器。
“一亿五千万！”
数字猛地跳了三千万。
大厅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压抑的抽气声。
3号包厢的灯闪烁了一下，还是跟了：“一亿六千万！”
12号包厢紧随其后，波澜不惊：“一亿八千万！”
韩叶指尖停下敲击。
韩涛那边，明显是被人当枪使。
12号，底气很足，不像玩票。
至于刚才那个不起眼的包厢，已经灭灯了。
再次示意老刘。
“两亿！”
又是一个大跳价。
3号包厢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才再次亮灯，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两亿一千万！”
12号包厢几乎没有停顿：“两亿五千万！”
韩叶不再跟价，身体放松下来，看着屏幕上的数字。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韩涛那边似乎在激烈争论，灯光迟迟不亮。
12号包厢也安静下来。
主持人开始报数：“两亿五千万一次！两亿五千万两次……”
就在锤子即将落下的瞬间，3号包厢的灯又亮了，数字跳到：“两亿六千万！”
12号包厢立刻回击：“三亿！”
这个价格，已经完全脱离了药草本身的价值。
但韩叶不在乎。
母亲的命，不能用钱衡量。
3号包厢这次沉默了更久。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亿一次……三亿两次……”
眼看就要定音。
3号包厢的灯，艰难地亮起：“三亿一千万！”
12号包厢，这次却没有任何动静。
“三亿一千万一次……三亿一千万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