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看都没看一眼，啃下一口肉，咀嚼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没看我在吃饭？”
姜玄登一甩动宽大的衣袖，语气笃定道：“好，老夫便等你吃完，再交人。”
南柯吐出一块骨头，自顾道：“老登，你听不懂人话？”
“老娘的意思是，在我吃饭的时候，你少放屁！”
“混账！”
姜玄登周身气势，猛地一震，满目威严，叱责道：“老夫再怎么说，也是你师叔！”
南柯忽然停下，仿佛吃到苍蝇一般，将嘴里的肉尽数吐出来，半条鹿腿也丢在一旁。
背对着姜玄登的她，缓缓转头，空洞麻木的眼眸中，骤然泛起一种极致的憎恶。
“你配？”
“滚吧！”
“我的弟子，不可能给你！”
“你……”
姜玄登气得呼吸一滞，随即深吸一口气，道：“这少年，关乎我弟子的道途。”
“我这弟子，有大帝之资，关乎皇天道宗，乃至整个人族的未来。”
“关我屁事！”南柯很随意道。
姜玄登分明很气愤，但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随即，他的目光，瞥向小院后面，那座低矮的小庙。
“倘若你答应，老夫可以付出一些代价，当年的事……”
“住口！”
这一刻的南柯，仿佛是被触及某种逆鳞，神色忽然变得癫狂，一身的气息，也逐渐凌厉冰冷，仿佛是上古的女魔头复苏一般。
“当年之事，我懒得再说，你也不配听！”
“我的弟子，更不会给你！”
“趁现在，滚！”
姜玄登的神色，变得阴晴不定。
“如此说来，你是非要逼老夫动手？”姜玄登的声音，充满威慑之意。
“一战决生死，敢么？”
南柯冷笑着，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
姜玄登心中，终究还是忌惮占了上风。
“罢了！”
“你最好永远将这少年待在身边，否则……”
“哼……”
姜玄登拂袖，准备而去。
那一声冷哼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南柯丝毫不在意，坐回去的同时，让牧天命撕下一条新的鹿腿，啃了一口，慢悠悠道：“老娘立誓，你若敢动我弟子一根毛，我必将你的弟子，挫骨扬灰！”
冷不停地一句话，让已经离去的姜玄登，瞬间转身走回来，隔着疏陋的篱笆墙，怒骂道：“疯子，你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你这么做，莫非存心想断毁道宗基业不成？”
南柯顿时笑起来。
“早就疯了，你才发现啊？”
“切……”
“皇天道宗，亡了才好！”
“到时，我重新开宗立派，就叫‘皇天祖宗’，你觉得如何？”
“不可理喻！”
姜玄登被气得胡须发抖，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选择离开。
“谢师尊！”
牧天命将最后一条鹿腿扯下，递了过去。
“你吃吧。”
“要尽快成长起来。”
“因为过两年，为师要离开皇天道宗，去做一件事，有可能回不来。”
“到那时，老东西必定不再顾忌，出手杀你！”
“在这之前，老东西或许会让打压你，刁难你，但绝不敢碰你，除非他不想要那个弟子。”
“吃完便下山去吧，山上不适合修炼，若无大事，不要来烦我。”
南柯叮嘱一番，便起身，朝着屋里走去。
“弟子谨记！”
牧天命躬身行礼。
知晓这位师尊性格独特，并且喜欢清静，他便索性带着剩下的鹿肉，离开小院，踩着苍苔小道，一路下山。
“是牧师弟么？”
牧天命刚走下山，便听到一个声音。
紧接着，一道清光闪过。
一位身穿青碧衣袍的青年男子，出现在牧天命面前，神容俊朗，美目之间散发一种英气。
轻摇一把折扇，腰间悬挂玉佩几枚，随着流速轻轻晃动，散发出清脆的玉鸣。
望着牧天命时，脸上显露若有若无的笑意，颇有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象。
牧天命初来乍到，自然不识得，于是问道：“阁下是？”
“我叫诸葛玉，属于掌教一脉，在师尊的弟子中，排名第三。”
诸葛玉，掌教一脉三弟子
“师尊说，你刚来道宗，对于许多事情，都不甚熟悉，让为兄带你了解一番。”
牧天命听闻，立刻拱手行礼。
“原来是诸葛师兄。”
“正好师尊让我下山修行，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有劳师兄了。”
“好说。”
诸葛玉说着，将手一翻，一道新的契约出现。
“听闻你的契约，被某人撕毁，这是师尊给你的。”
牧天命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愣住。
先前，童观给他的契约，是真传弟子的待遇。
而这道契约上，什么都没有提，连一条禁令都没有。
除了皇天道宗的大印，以及掌教卫擎苍的亲笔签名之外，空无一字。
这就是一张空白契约。
牧天命有些疑惑。
诸葛玉笑道：“还不够明显么？”
“空白契约嘛，想要什么待遇，你自己填就是了，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牧天命顿时愣住。
“这……可以吗？”
“把‘吗’去掉，你好歹是师伯唯一的弟子，又是师尊亲自接过来的，自然不能太寒酸。”
“况且，君御尘几乎可以动用整个皇天道宗的资源，你若没有足够的资源，拿什么和人家斗？”
“如此，请替我多谢掌教师叔！”牧天命诚挚道。
“好说。”诸葛玉拍了拍他的肩膀。
牧天命虚心请教道：“师兄觉得，这空白契约上，我该填些什么？”
诸葛玉略作思考，将折扇一合，道：“老实说，师伯这座山，不太适合修行。”
“你可以先要一座灵山，作为自己的清修之地。”
牧天命听闻，心中一惊。
据他所知，真传弟子，都是拜在各峰的峰主座下修行。
他自己占据一座灵峰，可想而知……
“这……会不会太过分？”牧天命问道。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诸葛玉折扇一挥，很是笃定。
“你想想，他君御尘不也有座帝皇峰么，上面还有御极宫做道场。”
“你还能比他弱了？”
“机会难得，胆子要放大些。”
“算了，我来写！”
诸葛玉说着，折扇一收，摸出一只笔，在契约上清楚写道：“道宗赐牧天命灵峰一座，规格不下于帝皇峰！”
“先这么写，剩下的，等我带你熟悉一番，缺什么便写什么。”
说着，将契约塞给牧天命。
与此同时，皇天大殿之中，卫擎苍似有所感。
大手一翻，一道契约浮现，望着契约上不断浮现的文字，以及那熟悉的笔迹，不由微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