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沅芷怀孕时日才五个月多一点,却是知道孕妇摔一跤是什么后果。
姜郑氏经常来鹤留湾,叮嘱的最多的,便是让上官沅芷千万注意不要摔着碰着,并且严令她不许耍枪舞刀。
现今快要临盆的高璐摔了一跤,还见了红,这把上官沅芷吓得不轻。
杜青重情重义,护送姜远出使党西,若这个时候高璐出了事,又如何对得起杜青。
上官沅芷与小茹匆匆赶至杜家小院,就见得院中挤满了人,皆是闻讯赶来的老兵家眷。
杜青的父亲杜恒祥在院中来回踱步,一脸焦急之色。
众妇人见得上官沅芷与小茹进来,连忙闪开一条道来,纷纷说道:“夫人与小茹姑娘来了,杜家媳妇摔了,夫人,您快去看看吧。”
上官沅芷快步走至杜恒祥身前,焦急的问道:“伯父,高姐姐如何了?”
杜恒祥见上官沅芷与小茹,叹了口气:“璐儿在市场里被人偷袭受伤,被人送了回来,情况可能不太好。”
小茹眉头微皱:“谁偷袭了高姐姐,那下手之人真是狠毒!连孕妇都要打!我去看看。”
小茹推了房门就要进去,却听得屋内传出一阵痛苦的呻吟之声,小茹心头一紧,赶紧进了屋。
屋内,杜青的母亲梅氏正握着高璐的手,焦急的快要哭出声来:“璐儿,你且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住啊!”
“高姐姐!你怎么了!”小茹到得床前,见得高璐的裙摆间已被血染红,高璐的脸也是惨白得可怕。
这时上官沅芷也跟了进来,见得高璐这副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高璐常年习武,身体又强壮,但此时竟然痛得忍不住呻吟起来,上官沅芷便知大事不妙。
“伯母,高姐姐怎么样了?”上官沅芷急声问道。
梅氏见得上官沅芷与小茹,哽咽道:“璐儿被恶人偷袭动了胎气,可能是要生了,可请的稳婆还未到,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沅芷见得高璐半昏半醒脸色刹白,急忙道:“小茹,快回府中,将稳婆与有经验的婆子都给我叫来,另外让胖四骑了快马去燕安,将回春堂的老大夫请来!快!”
丰邑侯府中的婆子稳婆都是有的,姜郑氏自从得知上官沅芷有孕后,这些人便被早早安排进了侯府中,以便随时差遣。
小茹闻言转身就往外跑,跑得太急了差点撞在门槛之上。
上官沅芷见小茹去找人了,又对梅氏道:“伯母,你与嫂子不断说话,我记得杜兄常年备有提神之物,可给嫂子使上。”
梅氏也是习武之人,经上官沅芷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家中的确有醒脑丸,连忙取了一颗,在高璐的鼻前捏碎了。
高璐被药丸的刺鼻之味一刺激,神识稍稍清醒,叫道:“娘,我肚子好疼。”
能让一个习武之人喊疼,可见是真的忍受不住了。
“璐儿,你再忍忍,稳婆和大夫马上就到。”梅氏一脸焦恐之色。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何等危险,与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没什么区别。
再者高璐还未到临盆之时就出了这么个状况,更是凶险。
“高姐姐,你且稍安,我已命人去找稳婆了,你要坚持住!”上官沅芷也握了高璐的手,大声说道。
高璐见得上官沅芷,强忍着疼痛说道:“沅芷,我夫君他快回来了是不是?我怕是…”
上官沅芷连忙轻抚了高璐的嘴,不让她往下说:“高姐姐,你会没事的,别怕。”
高璐闻言连忙闭了嘴,她好不容易才嫁了杜青,又好不容易让杜青接纳了她,此时岂能就这般认命。
上官沅芷又看了看高璐的裙摆之处,心下也是惶然,连忙出了屋子,对站在院内的妇人们说道:“各位大嫂婶子,麻烦帮忙烧些开水!”
一众妇人们原本就与杜青一家关系极好,此时听得上官沅芷吩咐,当下赶紧进了灶房生火烧水。
此时小茹去而复返,将侯府中的两个稳婆与七八个婆子领了过来。
“你等速速进去查看!”上官沅芷轻喝道。
两个稳婆不敢怠慢,连忙进得房中,不多时一个稳婆急匆匆的出来禀报:“夫人,杜家夫人早产,孩子胎位不正,怕是难了!”
“难产?”上官沅芷与小茹齐齐一惊,杜青的父亲闻言也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在当下这个时代,如果说生孩子是一只脚进了鬼门关,难产就等于站在阎王殿上了。
“不管多难,都得给我保住!”上官沅芷紧咬了牙,冷声道。
“老身尽力!”那稳婆见得上官沅芷面如寒霜,也不禁悚然,转身急急进了房内。
上官沅芷与小茹对视一眼,也是心下无主,如今男人们都不在家,若是出了事,如何交待。
不多时,一盆盆热水被婆子们端进了房中,高璐痛苦的呻吟声也越发的大了。
上官沅芷与小茹听得那痛苦的呻吟声,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像是尖刺扎在她二人的胸口之上。
“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姐姐怎么会摔着?”
上官沅芷听不得那等恐怖的呻吟之声,只得一边祈祷高璐和孩子平安无事,一边问一问缘由,以分散自己的恐惧之感。
杜恒祥听得上官沅芷问起,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来:“下午时分,璐儿说想出去走走,顺便买点李子解解馋,原本是她娘陪着她的!娘俩到了市场,她娘上了个茅房,出来就见得璐儿倒在地上。”
“听围观的人说,璐儿与几个泼皮起了冲突,璐儿武艺虽高,但身有不便,被一个泼皮从背后偷袭,躲闪不及挨了一棍。”
上官沅芷眉头一拧:“泼皮?咱们鹤留湾何时有泼皮了?”
鹤留湾不同于其他地方,市场中是有老兵巡视的,附近的泼皮都知道规矩,绝不敢在这乱来,更别说当市行凶了。
杜恒祥握了握拳头:“孩儿她娘见得璐儿倒在地上,也来不及去管那几个泼皮,便让他们跑了,据围观的乡亲说,那几个泼皮很是面生,是一个锦衣公子的手下,此前从未见过这些人。”
上官沅芷银牙紧咬,今天高璐没事万事皆休,如若有事,管他是谁家的公子,定与他不死不休!
“来人!”上官沅芷轻喝一声。
几个立于小院外的护卫应声而现:“夫人,有何吩咐!”
上官沅芷阴沉着脸:“安排人手给我查,看看今日在市场内行凶的是何人!”
“是!”其中一个护卫急急而去。
这时高璐的呻吟声更大了,婆子们一盆一盆的往房内端热水,又将一盆盆染成血色的水倒了出来。
小茹在房门口急得团团乱转,可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干着急。
这时院外又冲进来一女子,此女子身穿锦绣短打黑袍,腰悬长刀,也是一脸急色。
“爹!”女子环视了一眼院内,直奔杜恒祥而来:“姐姐如何了?”
杜恒祥抬头一看,苦笑道:“柔儿,你怎的来了,璐儿…璐儿难产…”
“啊?”柔儿闻言大惊,她同为女子,岂能不知难产之凶险。
“我去看看!”柔儿转身便要往房内跑。
“柔儿姑娘稍慢!”上官沅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柔儿:“稳婆在房内,你且勿进去。”
柔儿这才注意到上官沅芷也在,脸上虽急,却也听劝,还行了个礼:“卑职见过乡主。”
“都是一家人,何须客套。”上官沅芷轻叹一声:“你且稍安。”
柔儿看了一眼房门,跺了跺脚有些烦躁,她与高璐本是水火不容,但杜青不声不响的去了党西,反倒让柔儿与高璐的关系缓和了。
杜青虽不在,柔儿也禀了儿媳之礼,时常来鹤留湾转转,看望一下二老。
每次柔儿来,高璐都会挺着大肚子亲自下厨,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着,两人又同是习武之人,闲时也聊聊武艺。
高璐甚至还传了柔儿一套轻身功夫,相处渐渐似亲人。
今日柔儿又来鹤留湾,刚到村口就听说高璐出了事,顿时大急。
上官沅芷拉住柔儿的手:“柔儿姑娘,你来得正好!今日高姐姐在市场被几个泼皮偷袭,才致得如此!你在暗夜使衙门当差,正好查上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