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川已经失败,可城内多处官员府邸还浓烟滚滚。姜府被明家军护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伤亡。
“老爷子呢?府里的人可还安好?”明安急匆匆赶回却没见到姜山,也没看到管家姜平。
守门的回话,“少夫人放心,都好着呢!明家军到了后,老侯爷就带人去了宫里。”
明安松了口气,来到后院,里面却静悄悄的,竟然没有婴孩笑闹声。
“刚才还哭闹着要乳母喂的,怎么这会吃饱了?”小丫头们嘻嘻笑跟着进院。
明安隐隐不安,她加快脚步来到素姨娘房间。
推开门,小丫头被里面躺着的满头鲜血的素姨娘吓得跌倒在地,“啊!”
“怎么回事?诺儿呢?五郎呢?”明安抚起素姨娘,着急地轻轻摇晃着。
“诺儿,我们的孩子,被管家抢走了,抢走了。”素娘迷迷糊糊,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明安疑惑,姜平为何要抢走孩子?难道他也是反贼?姜平可是早年间就一直跟在姜山身边,是战场上拼杀过来的老人,这可能性不大。更何况要是反贼,谋害姜山更要紧,干嘛要去抢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外面被围得严严实实的,他不可能逃出去,搜院,搜院!”
明安正吩咐着,就看到小斯跑来,“来人啊,救火,救火,管家的院子着火啦!”
众人大惊,急急往前院走去。
刚进院子,热辣的灼烧感扑面而来,整座阁楼已经被大火包围了。管家姜平还在拼命地挣开束缚,不停用脚去踢摆在墙根的酒坛子,烈酒洒了一地,火势蔓延非常迅速。
“烧吧,烧吧,都烧光,都烧光,一个都别活……”
姜平被几个家丁摁在地上,还不停地叫喊着。
现场一片混乱,下人们不停抬水想要灭火,可是井水混着酒水怎么都灭不了,还越浇越旺。
“救人,先救人!”
几个明家士兵冒死冲了进去,可不一会就跑了出来,浑身都被点着了,其他人赶紧泼水浇灭他们身上的火苗,火灭了还吱吱冒烟,可见里面温度有多高。
“家主,找不到人,属下无能,火势太大,一楼堆满了书契,都烧着了,阁楼的木梯也烧着了,上不去。”
“哈哈哈……都烧死,都烧死,我要让你也断子绝孙,断子绝孙,哈哈哈……呜呜……”姜平跪地大笑大哭,疯了。
明安怒火中烧,她一巴掌直接扇在姜平脸上,“姜家待你不薄!”
“壮士,救命啊,救命啊壮士,救救他们,救救我的孩子啊……”素娘跌跌撞撞爬到士兵脚下,拉着他们的衣角哀求。
看着这可怜的妇人,士兵们低下了头,不是他们不想救,进去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无能为力。
见众人没有反应,素娘一下子也明白了,她顾不上头重脚轻,就直冲进去,“夫君,孩儿,我来陪你们!”
来救火的老妈子们一把把人给摁住了,“你切莫做傻事啊!”
这时阁楼的一根柱子直接烧断倒了下来,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其他人纷纷往外躲,眼看着整个阁楼就要倒塌。
明安抓起其他人手里沾过水的棉被,往背后一甩,就要往大火里冲。
“少夫人!”身边的小丫头翠珍颤巍巍地拉住了她的手臂,“火太大了!”
明安伸手推开婢女,“我答应过姜老爷子,就算是我死,也要护他们周全。”
“家主!”刚刚那几位烧伤的士兵,同样想要伸手去拉,却是因为受伤脱力没有抓住。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明安冲进火海。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甩出一条长鞭,直接勒住明安腰腹,一个后扯,人就这样凌空被抽了出来,跌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来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把她放下,接过她身上的湿被往身上一裹,几个箭步越上了阁楼,在没入火海前,宁昔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眼角含泪、朱唇微启,担忧的神色再也无法掩饰。
“当心!”明安手捂胸口软倒在地,轻轻地呢喃祈祷湮没在嘈杂的人群中,不知那人是否听得见。
带着大军赶去宫里救驾的姜山,终于回来了,正当他踏入院子时,阁楼突然就在眼前轰然倒塌。
“不!”老人绝望地单膝跪地,想要去救,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明安的衣物被飞起的火星点燃,她却浑然不知,爬起来就要去火海里翻。这次翠珍泪流满面,死死抱住了她的大腿。
正在大家都以为里面的人都没了的时候,火堆里突然拱起了一个人影,他抖了抖身上的灰烬,一个跳跃跃出火坑,来到面前。
“太好了,出来了,终于出来了,救出来了没有?”
明安浑浑噩噩地看着众人挤了上来,有人赶紧拍打她和他身上的火苗,有人接过他用里衣包裹在怀里的孩子,有人掀开他背后的烤焦了的被子把背后的姜云扶了下来。
姜山被人扶着往回撤,众人也簇拥着明安离开火场,就只留下刚刚同样死里逃生的那个男子。也许大家都认为宁将军太过强悍,根本不需要人关心。
明安不受控地被众人推着走了几步,忍不住扭过头向后看,他如同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她终究还是无法忽略自己的内心,拨开众人来到他面前,从腰间拿出一瓶药粉递了过去,“你手臂受伤了,赶紧上点药!”
宁昔没有接,一瘪嘴,那眼神更加幽怨了,似乎在说,你也知道我受伤了,还以为你要一直装不熟。
“我两只手臂都受伤了,上不了,你帮我上!”
跟在身侧的思无邪看着他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臂,惊得瞪大眼睛,小师傅还真会睁眼说瞎话!
刚刚还心疼无比的明安此刻只有无语,“让你身边那位给你上吧!”
随后把药扔给了思无邪,转身走了。
单纯的无邪接着瓶子,正要给小师傅上药。老董一把抓过药瓶,塞到宁昔手里,勾过思无邪肩膀就走,“走走走,我俩就不应该赶过来。”
宁昔握紧手中带有她余温的瓶子,没人知道他有多后怕。前脚目睹了罗腾、莫青两有情人阴阳相隔,还没缓过来,后脚就看到姜府冒起浓烟,他可是用了十成功力往这边赶的。就算这里是姜府,就算不道义,他也不再打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