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柳儿蜷缩在床上,呼吸急促。
她又梦见那个噩梦了——那个她以为自己已经挣脱的噩梦。
黑暗如黏稠的墨汁,将她包裹。她站在超市的收银台后,手指机械地扫描着商品,耳边是嘈杂的人声。突然,一道刺眼的刀光闪过——
“啊——!”
柳儿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她大口喘息,心脏狂跳,仿佛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
“又是那个梦……”
她闭上眼,试图平复呼吸,可脑海里却不断闪现那个神经病挥刀的身影,还有那冰冷刺骨的刀锋抵在她腰间的触感。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柳儿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决定再次尝试控梦——既然梦境能重复,那么她或许能改变结局。
第二次进入梦境时,柳儿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那个神经病再次冲向她时,她迅速低头结账,尽量不与他眼神接触。可即便如此,那疯子依旧狞笑着折返,刀光再次闪过——
“不!”
柳儿再次惊醒,浑身发抖。
“还不够……”
第三次,她决定主动出击。当神经病靠近时,她故作镇定地说:“不用结账了,李明会来拿。”然后迅速躲向柜台后方,试图寻找逃脱路线。
可那疯子却诡异地笑了,仿佛早已看穿她的计划。他猛地扑来,刀锋划破空气——
“啊!!!”
柳儿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泪水模糊了视线。
与此同时,隔壁的李明也在经历着同样的恐惧。
十六岁的少年坐在花园的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他颤抖着拨通父母的电话:“爸妈,我闯祸了……你们快回来!”
挂断电话后,他机械地玩着手电筒,开开关关,试图平复内心的惶恐。
不久,父母的车灯照亮了院子。李明慌张地迎上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爸妈,我杀人了。”
他从身后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遮遮掩掩地递过去。
李明的父母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而此时,柳儿的父母恰好参加聚会归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凑近查看。
塑料袋里露出一角——那是一张沾血的购物清单,还有一把带血的刀。
柳儿的母亲倒吸一口凉气,父亲脸色铁青。
“这……这是什么?”
李明的父亲急忙挡住袋子,低声呵斥:“别乱看!”
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第二天清晨,柳儿和李明各自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现实比梦境更加诡异。
他们明明没有杀人,可周围的人却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们。警察开始频繁出现在小区附近,邻居们窃窃私语,仿佛他们真的犯了罪。
“我们不是凶手……对吧?”
柳儿和李明在公园的长椅上相遇,两人的眼神都充满恐惧和迷茫。
“我梦见自己杀人了。”李明低声说。
柳儿浑身一震:“我也是……”
他们交换了彼此的梦境,却发现细节完全不同——李明梦到的是一个陌生人,而柳儿梦到的是超市的神经病。可现实里,他们谁都没有杀人。
“为什么我们会做同样的梦?”
“为什么警察在追查我们?”
“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噩梦越来越频繁,现实中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们开始调查,试图找出真相。
柳儿发现,超市的监控录像被人篡改过,而李明的父母似乎也在隐瞒什么。更诡异的是,他们的梦境开始交织——有时,柳儿会在梦里看到李明的身影,而李明也能感受到柳儿的恐惧。
“我们是不是被困在了某种循环里?”
“还是说……我们真的杀了人,只是忘记了?”
终于,在一次深夜的梦境中,柳儿和李明再次相遇。
这一次,他们决定联手对抗那个操控一切的“存在”。
当黑暗再次笼罩而来时,他们不再逃避,而是直面恐惧。
“如果这是梦……那就让我们一起醒来!”
刺眼的阳光突然洒落,两人猛地睁开眼——
他们躺在各自的床上,窗外是熟悉的清晨。
噩梦,似乎结束了。
可当柳儿拿起手机,看到新闻推送时,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昨日超市发生凶杀案,一名女子遇害,凶手仍在逃。”
而李明的手机上,也是一条类似的新闻——
“邻居家发生血案,警方已介入调查。”
“我们……真的醒来了吗?”
柳儿和李明站在各自的窗前,手机屏幕上的新闻推送如同死刑判决书。
“超市女收银员遇害,凶手疑似随机作案。”
“邻居家发生凶案,现场发现带血刀具。”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便明白——噩梦并未结束,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到了现实。
“我们得再试一次。”李明攥紧拳头,“这次,我们必须彻底醒来。”
柳儿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如果这是梦……我们就一起撕碎它。”
这一次,他们不再被动等待噩梦降临,而是主动进入对方的梦境。
柳儿在睡前不断默念李明的名字,而李明则用手机播放柳儿的声音录音。深夜,他们的意识在黑暗中交汇。
梦境里,他们站在一片灰白的荒原上,四周漂浮着破碎的记忆碎片——超市的收银台、染血的刀、李明父母藏起的塑料袋……
“这些是……我们的记忆?”柳儿伸手触碰,碎片却像玻璃般碎裂。
突然,阴影中浮现出那个神经病的身影,但他的脸却不断变化,时而变成李明父母,时而变成柳儿的老师,最后定格成他们自己。
“不……”李明踉跄后退,“这不是梦,是我们的罪孽!”
碎片重组,一段被遗忘的记忆浮现——
三个月前的雨夜,柳儿下班回家时,曾撞见一个可疑男人在邻居家徘徊。她本想报警,却因赶时间而离开。
同一晚,李明在公园捡到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带血的刀和购物清单。他害怕惹事,偷偷将它藏在了父母的车后备箱里。
“我们……间接造成了这一切?”柳儿的声音颤抖。
画面继续闪现——神经病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脱,后来犯下两起命案。而他们的逃避、沉默,成了压垮受害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噩梦是惩罚?”李明跪倒在地,“因为我们选择了视而不见?”
灰白荒原开始崩塌,四周响起无数受害者的哭嚎。柳儿突然明白:“控梦不是逃避,是赎罪!”
她拉起李明,朝记忆中的案发现场跑去。梦境开始扭曲,现实世界的床铺上,两人的身体剧烈抽搐。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
柳儿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铐在警车上。窗外,超市门口拉起警戒线,法医正抬走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柳儿·陈,你涉嫌包庇凶手……”警察的声音遥远而模糊。
同一时刻,李明也在自己家中被捕。他的父母颤抖着交出那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带血的刀和购物清单——正是三个月前他捡到的证物。
“儿子,我们是为了保护你……”父亲哽咽道。
审讯室里,柳儿和李明隔着玻璃对视。
“现在怎么办?”李明通过电话问。
柳儿闭上眼睛:“承认一切。然后……再做一次那个梦。”
当晚,两人躺在拘留所的床上,同步默念对方的名字。黑暗降临的刹那,他们终于看到了真正的“操控者”——
那是一个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模糊人形,正缓缓融化成血水。
“原来我们才是……”柳儿的话戛然而止。
刺眼的阳光再次洒落。
超市收银台前,柳儿微笑着对顾客说:“欢迎光临。”
李明家的花园里,少年正给流浪猫喂食。
没有任何异常。
但他们的手机里,都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游戏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