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看到许伍德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原本已经哭成了桃子的双眼，又盈满了泪水，无助的内心也终于有了依靠。
“大茂！我的儿呀！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这样了！”
望着身上缠满了绷带的许大茂，许伍德整颗心都要碎了。
在外面整日奔波不着家，风里来雨里去的工作，结果一回来，就接到了这样的噩耗，对于许伍德来说跟晴天霹雳差不多。
许母带着浓重的哭腔，将许大茂的受伤情况慢慢说了一遍，许伍德听完之后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伍德缓缓睁开眼睛，天花板的白炽灯有些刺眼。
许母守在许伍德的床边，双手握着正在输液的胳膊，双眼空洞失神。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轻微动作，许母立刻就被惊醒到，低头跟苏醒过来的许伍德对视在一起，顿时如释重负的又哭又笑。
“当家的，你醒啦？呜呜～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大茂他已经这样了，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呀！”
许伍德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四肢，还有头部，到处都是沉甸甸的，仿佛在各个关节挂上了沙袋一样。
“我……我这是怎么了？”
许母看着许伍德想要坐起来，赶忙小心的托扶着后背，拿起枕头垫在了身后。
“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气血不足加上急火攻心导致的昏迷。当家的，你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输了液，许伍德的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情。
许母看着许伍德脸上恢复了一点精气神，心里也安稳了下来。
病房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寂静无声的夜晚没有一丝风声。
夫妻俩默契的都没有言语，房间里只有冷清的灯光照在两人黯然沉寂的面孔上，默默诉说着身为父母的悲痛。
注意到许伍德慢慢的又睡着了，许母替父子俩掖了掖被角，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医院返回了大院里。
与此同时，用完晚饭的刘家也是一片安静的景象。
自从刘海中从刘光齐被抓走判刑定罪之后，失魂落魄了很久。
不知怎么的，刘海中像是想通了心事似的，在家里一扫往日的颓废形象，破天荒的关心起了刘光天、刘光福兄弟俩的学业问题。
刘海中有模有样的捧着本书，借着灯光听两兄弟背书。
之前有刘光齐这个品学兼优的大哥在，两兄弟为了能填饱在家里吃不饱的肚子，心思都没怎么放在学习上过。
突然被刘海中抓到，亲自督促检查起了功课。
老二刘光天背的啃啃巴巴，卡壳了几次以后彻底哑火了，注意到刘海中的眼神不太好，赶忙低着脑袋躲到了一边。
老三刘光福背的稍微好一些，但是也没顺畅到哪里去，看到二哥没背好惹了刘海中的不悦，索性耍起了小聪明，背到后面直接就随口胡编乱造了起来。
刘海中听着刘光福喋喋不休的背个不停，还时不时蹦出个成语，老干部模样的面容上欣喜不已。
实际上，纯文盲刘海中根本就看不懂课本上的文字，连两兄弟背的课文也只能浅显的听懂个皮毛。
但是看到老三刘光福，表现的那么出色，晦涩难懂的课文背起来都那么流利大方，一听就很厉害。
刘海中还以为刘光福的学习跟老大一样优秀，甚至还要更好，顿时觉得老三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当不了干部，就当干部的爹。”的念头又再次复燃起来，让刘海中本就大好的心情更加愉悦畅快了。
“行！不错～以后光福你可要给我好好学习，争取像你大哥一样，考个中专回来！以后毕业了可就直接就是干部了。”
刘光福哪敢跟刘海中说不，只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刘光天自然听明白了小弟是在耍小聪明，但是两兄弟一直都是难兄难弟，一挨揍就是两人一起承担怒火，也就没有开口揭穿弟弟的小心机。
只是摆出一副低头知错的模样，站在旁边掐着大腿憋笑。
刘海中把课本装回书包，慈祥的看着刘光福认真的温习着功课。
注意到一旁默不作声的刘光天，刘海中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右手墙上，整整齐齐贴满了半面墙的奖状，像是在安慰二儿子一般，幽幽说道。
“光天，你学习不如你大哥和光福，爹不怨你，但是既然在学校里了，还是要学习的。”
“只要你好好学习了，掌握的知识多了，就算考不上中专也没关系，有知识有文化的工人也一样有机会能当上干部！”
刘光天一听这话，顿时想到了前些天，爹妈二人拜托易中海给寻摸工作的事情，心里一喜。
在学校里本来就吊车尾，考中专原本就根本没什么门路。
刘光天还以为自己会像周边胡同的一些玩伴一样，下了学就在城里找个散活儿，干个临时工什么的。
没想到刘海中居然舍得为自己安排工作，心里别提有多惊喜了。
刘光福低头装模作样的看着书本，听到刘海中给刘光天说的话，心里一阵酸苦。
“让你耍小聪明！这下子可好了，二哥就能不上学去当工人了……”
刘光福心里默默流泪，但是也很清楚自己根本没办法跟刘光天争这个机会。
不仅是因为年纪小，更是因为刚刚已经通过了刘海中的检验，还赢得了夸奖，要是真敢扯出真相，一顿毒打都是少的，说不定都会被打死！
刘光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刘海中的神色，发现老爹似乎不像是在说假话，顿时欣喜的跪下连磕了好几个头。
“谢谢爹！要是我当了工人，我一定好好孝顺您和娘！”
刘海中欣慰的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刘光福说道：“光福，以后你就好好上学，爹保证你能吃饱穿暖，你一定要争气，给爹考回个中专回来！”
刘光福眼见二哥已经把机会占了，心里想了想，能吃饱穿暖还能上学，这样好像比二哥去工厂当工人还好呀！
学习好了考上了中专，以后毕业了可就是干部了，到时候工资比爹和二哥都要高，还能当领导……
“爹，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上中专将来当干部！”
二大妈看着父子关系融洽的温馨场面，笑着打趣了一声刘光福。
“光福还有志气呀！你要是真考上了，娘一定给你在大院里摆上几桌席面，好好给你庆贺庆贺！”
随后刘海中夫妻俩对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两兄弟也跟着笑出了声。
一时间，平日里常常鸡飞狗跳的刘家，罕见的升起了亲情温馨的氛围。
等两个儿子都回到房间休息睡觉了，刘海中便打发了二大妈去烧热水泡脚，一个人披着衣服静静的坐在炕上。
手里拿着张巴掌大的相片，粗糙的大手轻轻摩挲着照片中青春洋溢的少年，自言自语。
“光齐呀，爹已经替你报仇了！你在外面要好好的，等你回来，工作和这个家还是你的，你不用担心……”
狭隘的卧室里，昏暗的油灯忽明忽暗，刘海中眼中闪烁着点点泪花，零碎的低语声诉说着内心的思绪与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