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匆匆赶到了大理寺,才知道不是新案子。
而是阿筝被抓到了。
大理寺的陷阱起作用了。
阿筝的确去了乱葬岗,想要给云笙收尸。
虽然她已是等到几乎所有埋伏的人都失去了耐心才去,但依旧是被抓了个正着。
听说了是这个事,祝宁还真有些意外。
怎么说呢,这两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不顾家眷死活,但何家这几个女人,反倒是都有情有义的。
都是一样的爹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魏时安已在审问阿筝。
毕竟案子已经被他全权接手过去,阿筝被抓到,自然也就归他来审。
柴晏清带着祝宁和江许卿两人过去悄悄在屏风后头围观。
阿筝还真是和阿箬长得一模一样。也许是刻意控制过,两人的体型也很相似。
估计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人,外人还真是无法分辨出阿筝和阿箬的。
不过,阿箬还是要活泼些。
阿筝过分沉默了。
魏时安问她什么,她的回答都很简单。几乎只用单字交流。直接搞得魏时安那么亲和力强的人都开始板着脸烦躁。
祝宁怪同情他的。
柴晏清倒是嘴角含笑。
江许卿悄悄看了一眼,总觉得柴晏清是在对魏时安幸灾乐祸。
不过,其实摸清楚了阿筝的交流规律之后,其实审问很快也上了轨道。
魏时安问她的那些事情,阿筝也是承认否认都很干脆利落。
凭着这些问答,真相也慢慢的就浮现出来了。倒也和阿箬他们交代的都对上了。
到最后签字画押后,魏时安问了阿箬一个问题:“你既没被抓,为何又要回来收尸?”
阿箬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了句:“无处可去。”
这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一愣:所以,阿箬是故意被抓的?
魏时安也问出来了:“你故意的?”
“嗯。”阿箬承认了。
众人一时无言。
魏时安又问:“那为何不自首?”
阿箬回道:“他不许。”
魏时安又问:“这个他是谁?”
然而阿箬却不肯再说了。留下众人纷纷猜测,却也无可奈何。
阿箬最后被带下去,和阿筝关在一起。
倒不是法外开恩要让她们姊妹两个关在一起——而是地牢数量有限,而且好多罪犯家属一抓,就是十几二十个。通常这个时候,除去主犯之外,就是多人关在一起。
不过祝宁觉得,其实这样也好。人生的最后关头,她们还可以聚在一起,好好地相处一段时光——虽然是在地牢里。
可总比两人分开关,各自孤独死去好吧?
看完了这些,果然已经到了下午。
中午饭是错过了。
祝宁饿得前胸贴后背,三人就准备回家吃饭。
不过,柴晏清对祝宁皱眉问:“他这一年,都日日要跟着你?”
祝宁点点头:“自然是要跟着我的。不过,晚上他还是回自己家睡。”
柴晏清眉心皱痕更明显了,目光落在江许卿的身上,多少有些不赞同的意思。
江许卿立刻出声:“我交了束修的!”
柴晏清淡淡道:“不知所谓。”
然后就不理江许卿了。
祝宁:……这孩子真不会说话啊。这话不明摆着说人家柴晏清是嫌没交饭钱所以不乐意吗?人家根本就是不乐意带孩子好吗!
她咳嗽一声,哄柴晏清:“今日那猪就是他分的。最近我带他学解剖,估计在家做饭时间多。你以后中午都可以回家吃。”
一起经历了这么久,还做了那么久的假夫妻,她早就看出来了,柴晏清虽然嘴上不承认,但行动上绝对是个吃货!
果然,这样一说,柴晏清面色稍霁。但仍道:“他若不听话,送回家去就是!”
江许卿:!!!
祝宁用眼神制止了江许卿斗嘴:自己可没工夫劝架!而且心里没点逼数么?你老师我都还在寄人篱下!
回去后,灶上果然还有热饭。
三人吃了后,时间也不早了,祝宁就让江许卿带了两块猪皮回去练手:“别忘了还要画图!心脏图!还有缝针,明日我要检查的。”
江许卿立刻点头。
柴晏清倒觉得很有意思:“阿宁的教导方法,十分有趣。”
祝宁笑了笑:“那些观看尸体表面痕迹的理论,他早就学过了。只是未必能灵活运用。现在让他学这个,一个是磨一下他性子,二一个是让他习惯案发现场的一些东西,以及更熟悉人体内部构造。”
柴晏清颔首:“阿宁很用心。”
站在后头的范九悄悄动了动鼻子:怎么感觉哪里有点酸味飘过来?
祝宁倒没想那么多,只问柴晏清:“现在你也不那么忙了,要不,我教你算身高这些?”
柴晏清欣然同意。
于是,接下来几日,柴晏清甚至还特地早回来一些,跟着江许卿一起上一会儿解剖课,晚上又接着上算术课。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在忙碌中过去。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柴晏清出去祭祖了一趟,就回来了。并没有留在柴家过年。
祝宁也不问。
两人晚上一起带着众人守岁,也算开心。
这年头也有叶子牌之类的多人娱乐手段,祝宁亲自下场,然后输了个惨烈——她技术都会,可牌总是很臭,但架不住她越挫越勇。
另外,烤芋头,烤肉,包饺子这些项目,祝宁也都给大家安排上了。
整个大屋里都是欢声笑语。
柴晏清坐在胡床上,看着祝宁和其他人生动开心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范九整个人也是沉浸其中:最近几年,逢年过节不是在钻林子赶路,就是在办差,今年可真是难得啊!
守过岁,放过炮仗,夜也是很深了。
众人也困得不行了,纷纷回去睡觉。
柴晏清嘱咐祝宁:“明日可多睡些。”
祝宁打扎哈欠答应。
柴晏清就回自己的前院去。穿过庭院的时候,看着那些在风里摇晃的灯笼,忽然想起一句诗来。
不过来不及感慨,范九的声音就传来了:“郎君,若是明日那边的小郎君过来了,见是不见?”
柴晏清脸上的神色,陡然就淡了下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