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黄河心不死，说的就是孙崇明这种人。
他看完了认罪书，只觉得这认罪书足足有千斤重。
孙尚书看出他的不对劲，也上前查看，没想到也是和孙崇明一眼的反应。
“朕不对外宣布，是为了保全孙家和皇家的脸面，朕没想到朕治理江山社稷，却独独遗忘了治理朕的后宫。”皇上见到了这父子俩的反应，冷笑出声。
这种皇家辛密，对外都是宣称后妃病死。
“朕会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这是朕最后的仁慈。你们孙家若有异议，便尽管提出来。”皇上眼神微眯，紧紧盯着孙家父子俩的反应，如果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异议，他不介意送孙家去给淑妃作伴。
孙家父子俩当然不敢有异议。
父子俩气冲冲地去御书房，垂头丧气地从里面出来。
父子俩被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原本就难过的心现在变得更加难过。
那挂在西边的夕阳染红了晚霞，有些热烈，他却只感觉到冷到骨子里的孤寂，明明这都是夏季了。
顾婉盈又去了钦天监，只是心境与上次已经是截然不同。
她没有负担，没有郁结之气，只有满腔期待，她在期待她的孩子降生，在期待为皇上生下更多的孩子。
有风吹进大殿，垂下的帷幔沙沙作响，倒显得大殿里安静极了。
监正依旧为顾婉盈泡了一杯清茶，而他自己的则是用了最新收上来的龙井，清冽的茶水倒入杯中的瞬间，茶香四溢，看得顾婉盈有几分眼馋。
“监正，你看我现在还有黑气缠身吗？”顾婉盈笑盈盈地问道。
监正从杯中的倒映里看她，有两三根茶叶竖着浮在水中，挡住了顾婉盈的容颜。
他眉头轻皱，便抬头一看。
“嗯？没有了？”他看见顾婉盈的脸庞，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我的黑气没有了吗？”顾婉盈刚想松口气，便听他摇头否认了。
“不是。”
遇到这种神秘莫测的人物，顾婉盈承认自己缺少耐心，她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
美人娘娘翻白眼，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监正忍不住想笑。
这钦天监的监正是个年纪轻轻却学富五车的青年才俊，这么一笑，倒是化去了眉眼间的锋利。
“我之前在娘娘身上看到了两张脸。”监正敛了笑容还正襟危坐了几分。
顾婉盈放在膝头地手陡然一缩，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又装作整理衣服的样子，却不敢直视监正的眼睛。
“只是现在，不见了。”余光里是顾婉盈的小动作，，“不过娘娘身上的黑气似乎还在，这个方位，我不好妄下论断。”
顾婉盈蔫蔫地从钦天监出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孙崇明。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孙崇明有些惊讶，却又很快被淑妃离世的悲伤冲淡，他甚至有些麻木。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姑母用一些恶毒的手段对付顾婉盈，若不是顾婉盈是有福气之人，此刻死的恐怕就是她了。
她坐在自己的专属轿撵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蔫头耷脑的父子，眼中毫无波澜。
时至今日，她和孙崇明再也没有交集。
她是高高在上的后妃，而他只是一个小官，他现在只能仰望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别提有多爽了。
跟在旁边的月桃也是觉得心中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这孙崇明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抛弃姐姐娶了妹妹，现在又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她们家娘娘，到底是要恶心谁！
月桃即将开口训人的时候，对面这两人终于动了。
“见过婉妃娘娘。”孙尚书回过神来，有些无颜面对。
孙崇明也麻木地给她行了个礼，再次抬头时眼中是满满的疲惫。
“起来吧，孙大人此时进宫找皇上，想必是为了淑妃姐姐的事情。”顾婉盈开口，声音如黄鹂般悦耳动听。
孙尚书的脊背又弯了下去，“孙家对不起娘娘。”
“这是本宫与淑妃姐姐之间的恩怨，与孙家不相干。本宫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得罪淑妃姐姐了，她要置我于死地。她甚至想害得我毁容。”顾婉盈凄凄一笑，“对了，之前淑妃姐姐送的首饰被清清妹妹要去了，小孙大人，你若是见了可得与清清妹妹讲清楚。”
“那首饰被浸泡了毒药，姜御医可说了，若是佩戴久了，毁容之后说不定还怀不上子嗣。”
说完，顾婉盈与父子俩告辞，夕阳好像在她身上渡了一层金光，她看上去犹如来凡间游玩的仙子，即将乘着晚霞远去。
“娘娘，何故要告知他这个？”月桃不解，二小姐这么欺负她家娘娘，这个事儿不说才好呢！
“我那妹妹虽愚钝不堪，可也罪不至此，本宫说了，要祝她幸福美满的，那她就一定要幸福美满。”
迎着金黄的余晖，顾婉盈惬意地眯起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从钦天监出来的烦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再不济她还有生子系统这个挂呢！
这么一说，月桃也就不纠结了，左右是他孙家的事情了。
孙崇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孙府，孙家旁支宗亲已经全部不在，他们都忙着处理手上与淑妃有关的产业。
硕大的孙家一日之间散了个精光。
顾清清早上就听说了淑妃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她只觉得孙家每个人都形色匆匆，好像身后有什么在撵着他们一样。
就连孙崇明也一样，不过自他回府，像是又换了个样子，垂头丧气的全然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
看来淑妃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崇明哥哥，如何了？”顾清清关切地问道。
孙崇明一听到她的声音，眼睛就被她头上的首饰晃到了眼睛。
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主体用了纯金打造的步摇，插在顾清清的发髻间，她整个人也被衬得灵动华美。
如孙崇明这样不懂女人家首饰的，也看得出这支步摇价值千金。
“这步摇摘了吧！那是姑母送给婉妃娘娘的，如今姑母出了事，这便也算是她的遗物了，你以后也不准再戴了。”孙崇明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间，双唇一张一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