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临安西南,雷峰塔前,金风猎猎。塔已升空,旧封已破,百年恩怨本应到此一了,却不想另一场风波骤起。
杨康冷笑,掌中黑气涌动,九阴白骨爪倏然现形,五指弯曲如钩,周围空气似也被撕裂。他猛然朝法海扑去,招式狠辣,快如闪电。
“老秃驴,看你能挡我几招!”
法海不语,掌中禅杖迎风化形,转瞬之间变作丈二铁棍,闪耀着佛光。他脚踏少林伏虎步,一招“横扫千军”,以少林棍法迎战九阴爪影。
锵——!
一声金铁交击,火星四溅,气浪激荡。
法海棍法沉稳如山,气势连绵不绝,正是一代高僧少林精髓之所在。他不再言语,只凭手中一棍,将杨康逼退数步。
杨康咬牙,身法一转,双掌齐出,九阴爪影如同黑蛇飞腾,再次逼近。
“你这老匹夫,真以为能挡得住我九阴白骨爪?!”
法海面无波澜,棍势骤然加快,从横扫变作连击,棍棍如雷贯耳,仿佛猛虎出林。
“砰——!”
数棍落下,杨康身形顿滞,胸前、臂上接连中招,鲜血从衣襟处渗出。
“咳!”
杨康倒退几步,面色苍白,却仍死死咬牙。
“现在!”
郭靖终于出手,身形一动如同鹰击长空,单掌一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这一掌并未全力,而是精准地击中杨康大腿内侧。
“砰!”
一声沉闷的骨裂声。
“啊!!!”
杨康跪倒在地,腿骨已断,痛苦地抓着地面,却难以起身。
许士林大喝:“来人,召守军!”
远处早有巡逻兵闻声赶来,持戈列阵,迅速将杨康围住。
杨康咬牙切齿,怒视众人:“可恶……我杨康竟栽在你们这群伪君子手中?”
然而——
忽听远方江岸传来一声异音:“八嘎呀路!”
那声音仿佛撕破空气,直震在场众人耳中。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江边一道身影飞跃而来,身穿黑红相间的武士铠甲,腰佩两把长刀,脸庞冷峻,气势凌厉。
那人踏步如风,眨眼已至塔前,单膝跪下:“徒儿,你受伤了?”
杨康抬头,露出狂喜之色:“师父,你终于来了!”
郭靖皱眉:“他是谁?”
那人起身,傲然望向众人:“吾乃源义经,大金将军。曾为倭国武士,因与兄长源赖朝政见不合,被迫远走中原,后归附大金。今日见徒弟受辱,你们这笔账,本将记下了。”
许士林惊讶:“竟是倭人?!”
白素贞眉头紧锁,轻声道:“他身上煞气浓重,不可小觑。”
法海微叹:“悲哉悲哉,堂堂杨家后人,竟认倭人为师,心向异邦,终走歧途。”
源义经冷哼一声,手中长刀出鞘,寒光逼人:“若非今日不宜久战,老夫定与你们好好一战。”
他俯身抱起杨康,脚下运气,仿佛踏风而行。
“我们走,今日之耻,日后百倍奉还!”
郭靖正欲追赶,法海却横杖拦住:“不可追。”
“为何?”郭靖不解。
“此人气息未乱,体内真元浑厚,是源氏剑术与中原武功的融合体。你我皆未摸清他底细,贸然动手,恐致不测。”
郭靖沉吟片刻,终究止步。
数十名守军赶来,却只得望着倭影远去,空余愤恨。
许士林咬牙:“没想到大金竟引倭人入中原,此事……非同小可。”
白素贞摇头叹息:“这天下,怕是不会太平了。”
法海将禅杖还原为雷峰塔,收入袖中,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未来烽烟。
他望向郭靖,道:“施主,今日一战,虽未得全胜,但也窥见敌之谋略。金国若真倚靠妖术与异邦,南宋恐有大患。”
郭靖抱拳:“前辈所言极是。若有来日之战,在下必赴。”
法海点头,肃然道:“老衲回金山寺闭关数日,研参佛理与武学。往后若有情势突变,我会以飞鸽传书,望郭施主助我之力。”
郭靖郑重点头:“前辈但有召唤,靖必赴命。”
风起雷峰塔,白蛇归人间。
而阴影悄然蔓延,中原与金国之间的暗流,也悄悄掀起。
九月初六,临安城中。
秋雨连绵数日,今朝才得晴明。街头人声渐旺,客栈里却依旧幽静。郭靖一人坐在角落桌旁,面前是一壶浊酒,两盘牛肉,食欲虽在,眉头却始终未展。
他已在临安停留多日,自雷峰塔一战后,心中难以安宁。杨康之变、倭人插手、金国暗动——一切都像一张巨网,在他身边逐渐张开。
“唉……”郭靖低头饮下一杯,酒入喉中,却难解郁结。
就在这时,客栈门“吱呀”一声推开,一道人影飘然踏入,身形干瘦,衣衫随意,一手持竹杖,一手拿着烤鸡,嘴里还啃着,边嚼边笑。
“哟,靖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闷头吃肉?不合你性子啊。”
郭靖闻声一惊,立刻起身作揖:“师父!您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丐帮帮主、武林泰斗之一,号称“北丐”的洪七公。
洪七公随意坐下,把烤鸡往桌上一撂,自斟一杯:“你这脸色,怕是心里有事?”
郭靖点点头,将雷峰塔前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洪七公听罢也皱起眉头:“确实是麻烦,杨康那小子越来越危险了。如今又有倭人撑腰,怕是金国日后不会安分。”
他喝下一杯:“靖儿,你是忠义之人,也有武艺。可若真要抗金,不只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
郭靖不解:“师父何意?”
洪七公夹了块牛肉,道:“你如今江湖朋友不多,真到了大事之时,孤掌难鸣啊。你认识的无非是江南七怪、丘处机、法海,还有我这些老骨头。”
“可是江湖上与你年岁相仿、地位相近的,你还没真正结交过一位。你总不能一辈子只靠前辈吧?”
郭靖想了想,点头称是。
“许士林算不算?”郭靖问道。
洪七公撇嘴一笑:“他是朝中官员,若真肯学武,我倒也乐意教他几招。可惜他志不在此。”
“不过……有朝一日你若要办大事,认识几个朝中官员也不是坏事。刀要有,笔也要有。”
郭靖沉默良久,才开口:“那师父可有良策?”
洪七公抹了抹嘴角的油,道:“你不如去桃花岛走一遭。”
郭靖一愣:“黄药师的地盘?那不是……不宜擅入吗?”
“嘿!”洪七公大笑,“他那性子是怪了点,可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你去不是闯,是拜访,有礼数,有缘分,说不定他还高兴呢。”
“再者,桃花岛地势清幽、机关奇巧,适合静修习武。你若真想提升自己,那地儿再好不过。”
郭靖仍有疑虑:“师父可与黄岛主熟识?”
洪七公眼中精光一闪:“当年我与他、欧阳锋、段皇爷并称‘东南西北’,怎会不熟?虽然意见不合,但英雄惜英雄。”
他顿了顿,又道:“据我所知,黄药师近年有意为其女觅一知交之士。黄蓉,那可是才情武学并重的奇女子。你若去,或许能结下一段不浅的缘分。”
郭靖脸微微泛红:“师父说笑了,弟子怎敢有这般心思?”
洪七公哈哈大笑:“你不用想太多,我这不是让你去相亲,是去交朋友,结人脉。江湖上真正有才有胆的人,你不能错过。”
郭靖站起身来,朝洪七公深深一揖:“师父教诲,靖儿谨记。那……我便启程前往桃花岛一行。”
洪七公点头称赞:“好,有这胆识,才像我洪七公的弟子。”
“不过记住,黄药师性情怪异,不喜俗礼。你去了岛上,不必太拘谨,但要有分寸。”
“若见到他女儿——黄蓉,那更不能欺她年幼,她可不是好惹的。”
郭靖拱手:“弟子明白。”
洪七公一拍桌子:“那便不打扰你准备了。我也该回丐帮安排些事。”
他起身,带着竹杖和剩下半只烤鸡,潇洒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记得,有事可来寻我。咱们还要一起抗金呢。”
郭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光芒渐亮。
风起江湖,桃花未开。而远方的桃花岛,正等着他的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