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娇气包，怕是巴不得后宫闹翻天吧？
也罢，有他盯着，总归出不了大乱子。
夏羽听到皇后居然想要借甄嬛的手来除掉她的时候，只觉得果然如此啊。
别人没戏份了就没戏份了，夏羽也不觉得什么。
可是女主甄嬛这么久没戏份，她很不习惯啊。
她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可是哪哪都能碰到甄嬛的感觉，而且一碰上甄嬛就会有事情的样子。
可现在好像她许久都不曾听过甄嬛的事了。
特意让桑儿去打听来着，结果就是沈贵人去找莞嫔，两人在碎玉轩待了许久，然后就没了。
甄嬛自己也不怎么出来，最多就是沈贵人去找她。
搁这演宅女呢。
*
那日终于在御花园碰到了甄嬛，夏羽眼睛都亮起来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人设可是高冷宠妃，要是表现得太过热情，岂不是显得很可疑？
好歹是女主，怎么都会看出来的吧。
夏羽立刻端起架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眼角余光一直往那边瞟。
这一幕落在剪秋眼里，就成了“景贵妃对莞嫔视若无睹“的证据，转头就去给皇后报信了。
可夏羽看得真切，甄嬛那日格外反常。
她穿着一袭素白纱裙，在一棵老梅树下摆着奇怪的姿势——时而抬手作拈花状，时而微微侧首浅笑，活像是在......摆pose？
更奇怪的是，当雍正路过时，甄嬛只是温婉地福身行礼，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径自离开了。
那姿态，那神情，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夏羽带着满脑袋问号回到承乾宫，连最爱的咖啡都顾不上喝，拉着雍正就问：“今天那甄嬛，好奇怪啊，她肯定是来偶遇你的吧，可是怎么会是那副……鬼样子呢？“
夏羽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怪异的感觉。
雍正正批着折子，闻言抬起头，皱眉思索了许久，才迟疑道：“她好似是在模仿纯元的样子，纯元以前好似是喜欢在一棵树下跳舞来着，可能就是和今日的树差不多的吧。”
夏羽刚端起的咖啡，差点就洒在了自己身上。
小朋友，有好多的问号啊。
女主居然主动扮演起纯元了？
这剧情走向完全不对啊！
原剧里甄嬛发现自己是替身后，不是应该心灰意冷、对皇上彻底死心吗？
怎么现在反倒自己演起来了？
“那......你觉得像吗？“夏羽饶有兴趣地问道。
雍正放下朱笔，神色复杂：“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大概应该是像的吧，她都故意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若是不像，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夏羽恍然大悟——甄嬛这招以退为进，分明是在试探雍正的态度！
若是雍正表现出怀念，就证明替身之说确有其事；若是无动于衷，那她就不是替身。
诶，也不对啊。
现在不是替身对甄嬛而言，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吧。
她出来折腾，就说明她想受宠。
她要受宠的话，只靠自己基本没戏啊？
还不如靠替身呢，若是替身这事是个真的，她不就有可能复宠了么？
啊，女主的想法她不懂。
夏羽原本以为自己恍然大悟了，结果却发现更绕了，索性不想了。
她只要知道，女主出来搞事了，她不无聊了就行。
“朝朝在想什么？“雍正见她出神，忍不住问道。
“不告诉你，嘿嘿。”夏羽假装一脸高深的模样。
她才不要说，她想了老半天，以为自己是王者，结果是个青铜呢。
＊
夏羽回想着之前她没想清楚的事，现在听到了甄嬛因为香料起红疹的消息。
虽然她再次装高深了，可是真的，她一点都没猜出来甄嬛这是想要干嘛。
当然，她要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控中得模样。
她余光看到桑儿疑惑又佩服的模样，心中得意，在宫里这么久了，她演技都变厉害了呢。
“桑儿，“她突然开口，“你说皇后给莞嫔的香料，会不会还有其他问题啊？“
“奴婢不懂。”
安陵容这样的调香高手，会不会还藏了一手其他的。
例如之前安陵容给她的香什么的，就是要和其他的东西混合来着。
虽然目的不知道，但事情经过她还是知道的。
小厦子为了把苏培盛挤下去，特意让剪秋知道了苏培盛和崔槿汐的关系。
于是，剪秋就利用这点威胁了崔槿汐，让崔槿汐帮皇后办事。
也就是利用甄嬛来分宠。
那日甄嬛模仿纯元就是证据。
但是，皇后现在又给了一个香料给崔槿汐，让她给甄嬛用上。
一开始夏羽还以为会是什么迷情作用的呢。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长红疹的，这是皇后觉得对付她没有希望了，那就先毁了甄嬛那张像纯元的脸，一解心头之恨？
太多疑惑了，她下意识就要起身去找雍正问个明白。这宫里的事，就没有雍正不知道的。
可刚迈出一步，她又坐了回去。
不行，她这样去找雍正，不就跟开卷考试都不会一样么，岂不是显得她很蠢的样子。
再说了，留点悬念才有趣嘛。
要是事事都提前知道，这宫斗戏看着还有什么意思？
要不她干脆直接去碎玉轩一探究竟吧，可转念想到甄嬛现在满脸红疹的样子，又有点打退堂鼓。
她可是个颜控，虽然想看戏，但也不想看一张疹子脸啊！
她还是等甄嬛的脸好上一些，至少能看之后再说吧。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夏羽看过去，是之前派去碎玉轩打探消息的。
“怎么了？“夏羽扬声问道。
宫女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回娘娘，莞嫔娘娘的脸不知怎的，突然红疹加重了，听说很是可怖，太医都又去了几个。”
看宫女这模样，怕不是给甄嬛那张脸给吓着了吧，所以才这么着急忙慌的模样。
夏羽和桑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走，“夏羽突然来了精神，“咱们也去看看。“
桑儿急忙拦住：“娘娘，皇上可是说过……“
“哎呀，我就远远看看，不靠近！“夏羽眨眨眼，那张脸估计现在吓人着呢，她才不会靠近呢。
“再说了，这么热闹的场面，错过了多可惜？“她好久没看见慌乱的场面了，可不能错过了。
反正她就是去感受一下气氛的，才不会有事的不是。
夏羽有预感，这突发的红疹加重，一定是开卷的关键地方，她可不能错过了。
等夏羽带着桑儿来到碎玉轩的时候，那可真是一个热闹啊。
不过，夏羽最先见到的不是甄嬛，倒是沈眉庄。
嗯，不愧是中国好闺蜜。
到底是安陵容的香料，夏羽想起雍正千叮万嘱要她小心，便取出一条轻纱面巾戴上。
这面巾用熏了药香的软烟罗制成，四角缀着细小的珍珠，既雅致又能隔绝气味，堪称古代版N95口罩。
刚踏入碎玉轩，夏羽就听见内殿传来甄嬛的抽气声。
透过珠帘缝隙瞥见那张布满红疹的脸，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退到偏殿——这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多看两眼怕是连晚膳都吃不下了。
太医们听闻景贵妃驾到，连忙来前来请安。
夏羽状似随意地问道：“可查出是什么缘故了？怎么还会突然又加重的。“
为首的张太医躬身回禀：“回娘娘，莞嫔娘娘是因香料过敏才起的红疹。
原本症状轻微，偏巧今日用的桃酥与香料药性相克，这才突然加重。
不过只要按时敷药，一月之内必能痊愈。“
“那会留疤么？”
“娘娘放心，有老臣调制玉容膏，定不会损及莞嫔娘娘容貌。“
夏羽点点头，忽然抓住关键：“你方才说...桃酥？“
“正是。那桃酥用的是江南做法，掺了微量桃花酿，与香料中的一味药材相冲。“
夏羽眼睛倏地一亮。
桃酥！这不就是那个所谓的年家旧人御厨拿手的点心吗？
记忆的碎片突然开始拼凑：皇后收买的年家厨子、特意调制的香料、相克的食材......
有什么关键线索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却偏偏卡在最后一环。
夏羽急得用手轻敲额头，活像只抓不到毛线团的小猫。
“娘娘可是身体不适？“太医见状关切道。
“无妨，本宫这没事了，你们去看莞嫔吧。“夏羽摆摆手。
太医们面面相觑，但看到景贵妃有些不耐烦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快步退离了。
夏羽单手撑着下巴，还是没啥头绪。
本来以为来到案发现场了就会有灵感来着。
她刚刚虽然是快速看了两眼，但是声音还是听了一会儿的。
这甄嬛的痛苦，不可置信，好像都不太像是演的。
她可是已经带着甄嬛是在演戏的角度去看的了，都没看出任何破绽。
若这还是演的，那这甄嬛的演技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
但夏羽觉得，甄嬛还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甄嬛这次是真的被皇后害了，但是毁这张脸真的只是退而求其次泄恨吗？
之前她还觉得有可能，但是听到那个厨子也参与了之后，就觉得一定不仅仅是这样了。
总不能是要栽赃在她头上吧？
那厨子的身份可是年家旧人呢，怎么也赖不到她头上吧。
难道她真要开卷都回答不对了么，好气哦。
＊
养心殿。
雍正正在批阅奏折，忽听小厦子慌慌张张来报：“启禀皇上，刚得到消息，景贵妃娘娘往碎玉轩去了！“
朱笔“啪“地掉在奏折上，染红了一大片。
雍正猛地站起身，龙袍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都浑然不觉：“这个不省心的！“他咬牙切齿地往外走，“朕不是说过让她不能以身犯险么，现在碎玉轩正乱着呢？“
等雍正匆匆赶到碎玉轩时，远远就看见夏羽戴着那条他特意命人制的珍珠面纱，正扒在窗棂边探头探脑。
见她知道防护，雍正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总算还记着他的话。
“看够了吗？“
夏羽正看着现场找灵感来着，突然被人从后面拎住了后领，吓得差点叫出声。
一回头，正对上雍正阴沉的脸。
“胤禛“她讪笑着往后缩，“我就是路过～“
雍正冷哼一声，二话不说把人打横抱起就往回走。
夏羽挣扎了两下，发现无济于事，只好乖乖窝在他怀里，还不忘再多看两眼，希望灵感能来个压哨球什么的。
结果，当然是啥也没有。
回到承乾宫，雍正立刻宣了林太医。
林太医战战兢兢地把了半天脉，再三保证贵妃娘娘确实无恙，雍正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夏羽托着腮看雍正忙前忙后，有些挫败地说道：“你怎么就什么都知道啊？“
雍正听着夏羽这话和语气，稍加思索，便知道了这娇气包不听话偏要跑过去的原因。
叹息了一声，把人按在自己怀里，“你有什么好奇的，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何故还要自己跑一趟。
那么乱，万一有人冲撞了你可如何是好。
还有那香料万一你也沾上了可怎么办，你不要你这张脸了？”
听着雍正的话，夏羽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脸，是哦，作为剧里第一制香高手，安陵容的香料没准作用时间很长呢。
看着夏羽后怕的样子，雍正顿时就心软了，轻声哄道，“好了，我刚刚只是想要你知道凡事要小心。
这次的香料，皇后的目的就在于甄嬛身上，你的脸没事。
刚刚林太医也查过了不是。”
是哦，太医都检查过了，夏羽安心下来，便不再捂着脸。
抬起头看着雍正，“所以皇后这到底是要干嘛啊？”
“皇后最初的目标确实是你。“他捏了捏夏羽的脸颊，“可后来发现我对甄嬛那张脸毫无反应，就改了主意。
她打算用甄嬛的脸来试探我。
若我还在意纯元，必定会想方设法为甄嬛医治。到时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夏羽一眼。
夏羽恍然大悟：“到时候我看见你为别的女人的脸这么上心，肯定要闹！“
雍正赞赏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我的朝朝真聪明。“
“那是！“夏羽得意地扬起小脸，随即又皱眉，“不过皇后怎么就这么笃定你会在意纯元的脸呢？“
这个其实也是夏羽觉得有点bug的问题。
皇后是个心思细腻又聪明的人，好歹也这么多年了，应该是了解雍正的吧。
怎么会看不出来雍正对纯元没啥感情呢？
雍正在这方面的演技可一点都不行。
皇后既然能看出来雍正对华妃的利用，对纯元不应该是同理吗？
雍正眸光一暗：“因为我没有给她机会真正了解我，以及，纯元给了她这样的误解。“
夏羽这下懂了，就是纯元在她面前秀恩爱了，让皇后误解了。
好老套的伎俩啊，但是也是真的很有用啊。
“我们，将计就计怎么样？“夏羽撒娇道。
若是自然发展下去，这出戏其实已经结束了。
因为皇后犯了根本性错误，纯元她不是白月光啊。
所以甄嬛的脸会怎么样，雍正根本不在意的。
可是，这热闹她还想再看看。
雍正看着她狡黠的笑容，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你啊...“手却诚实地把人搂得更紧了些，“依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