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缨一脚踢飞一段被咸灵灼焦的面条残渣,朝旁边撇嘴:“谁能想到我们一路打到了这儿,最后还是没吃上热乎的。”
“吃是吃了,就是吃进鼻子里了。”赵怀真翻着白眼擤鼻涕,“我鼻腔现在都是椒盐味儿。”
唐清砚没有吐槽,他蹲在咸面台边缘,仔细打量一块石板上的咸痕纹路。这块石板与旁边风化的地砖不同,像是被刻意保存下来的一段残图。
“这块台不是用来晒面的。”他敲了敲那块板,“是盐骨教的传音坛。咸灵灶台是引诱我们上当的假设,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激活这块坛。”
“说白了,咱们这场打的不是咸面,是他们传话时顺手丢的辣椒。”云缨眯眼,“那现在……消息送出了吗?”
“送出一半。”唐清砚站起身,“还有一半,卡在坛里。”
“就跟咽馍噎住了一样。”赵怀真咧嘴,“那我们就去找送第二口馍的人吧?”
地面忽然震动一下。
不是地震,更像某种管道里被猛地压了一股气。
云缨抢先一步跳起,脚尖点地,一枪砸下坛边一处鼓起的地砖,“别动,坛下有东西。”
果然,地砖崩裂后,露出一个向下斜通的盐井口。咸雾顺着井口呼啦啦地往上冒,仿佛底下正有人烧锅煮汤,还嫌调料不够。
“好嘛,”赵怀真咂嘴,“盐骨教的密道,也比别家调得重。”
“下去。”唐清砚利落吐出两个字,已翻身落入井中,消失在盐雾之间。
“他永远都走得像在参加剑谱发布会。”云缨叹了口气,也跟着跳下。
赵怀真耸耸肩,拍了拍腰间的两柄短刀,最后一个跳进井口:“我猜,接下来是凉拌节目。”
——
井道不长,落脚之处竟是一间古旧的地坛密室。四面墙壁上挂着大把风干的腌鱼,空气中弥漫着酸辣咸混合的古早气息,像极了被封三百年的老厨房。
最中间,是一口被盐封得严严实实的巨大石锅。锅边站着一个人,身披发灰的袍子,脸上挂着掺了盐的笑。
“欢迎三位,来我这咸坛试锅。”
此人,正是盐骨教的“试坛师”——勾咸。
“你这试锅,是拿命试的吧?”云缨抽出红缨枪,脸色已经咸得发亮。
“试锅之前,讲规矩。”勾咸举起手中一把盐尺,“锅坛战,不比斗法,不拼修为,只比谁能扛得住这锅滚盐,不被熬干。”
赵怀真用刀尖挑起一片干盐叶:“听着像菜谱,闻着像骗局。”
“说了别乱许愿。”云缨瞪他,“这回真的给你上锅了。”
勾咸不怒,反笑。他脚步一挪,石锅盖缓缓升起,锅中居然不是水,而是半锅粘稠的“盐浆”。那不是液体,而是一种混合着咸气、咸灵和碎盐渣的凝胶,每涌动一下都发出“咕噜咕噜”的小声呻吟。
“谁先?”勾咸抬起盐尺,“只需在锅边站够三炷香,不晕不倒,就算你赢。”
唐清砚忽然一笑:“你这规矩……未免也太怕输。”
“所以我们不上锅,”云缨手中红缨枪旋起一圈,“我们换个规则:你把这锅背着走三步,我们不打你。”
“说得真轻松。”勾咸冷笑,左手一扬,锅边两侧突然升起两座咸灵石柱,柱顶咕咚冒泡,隐有咸影翻腾。
这不是锅战,是伏战。
“准备好变腌菜了吗?”赵怀真冷哼一声,冲锋在前,刀风卷起,劈向石柱。
但石柱坚硬无比,且表面滑腻,一刀下去,连火星都不冒一个。
“别削柱子,砍他!”云缨从侧方突进,红缨枪带着咸气破风,直刺勾咸面门。
勾咸身体一晃,仿佛被溶进盐浆中,瞬间拉开两步距离,抬手就是一招“盐卷风”。咸气如潮,一圈圈旋转出去,赵怀真一时不及,被扫中肩头,整个人原地旋了两圈。
“我刚才是跳了个锅圈舞?”他晃晃脑袋。
唐清砚趁机从上突下,剑意如霜,斩向锅沿。勾咸却身形扭转,反用盐尺一击打偏长剑,随即以掌震胸,将唐清砚震退两步。
“别分开,三人合击。”唐清砚沉声。
下一刻,三人几乎同时攻出,枪挑、刀扫、剑压,三股力道配合无间。
而勾咸面对合围,却忽然收势,双手按地,锅中盐浆猛地飞出一道咸灵潮,覆盖全场。
“地锅咸浪!”他大喊。
这一下,连墙上的腌鱼都被震得乱跳。
赵怀真咬牙挥刀破浪,云缨一记“火星挑锅”,直接将盐浆扫出一道空隙,唐清砚趁势穿越咸流,一剑削断石柱根部。
咸气一滞,锅台塌了一角。
勾咸眉头大皱,还未退开,赵怀真已绕至身后,反手横刀逼迫。云缨跳枪如龙,从勾咸头顶直下,迫使其不得不硬抗。
“你以为是咸锅,其实是我们煮你。”她冷笑。
唐清砚一剑封喉,虽未破颈,却将其逼至锅边。
勾咸面露惊色,猛吸一口咸气,张口欲发招,谁料赵怀真早一招“撒盐不及捂嘴快”,一记飞脚将他踢入锅中。
“我愿意为盐而战!”他在锅里挣扎,但咸浆已封口,逐渐沉下去,只剩一个咕嘟咕嘟冒泡的锅面。
——
三人站在锅边喘气。
“下一次谁再提什么盐坛、咸锅,我真的会把他炒熟。”云缨挥手扇着咸雾。
“说得跟你不爱咸似的。”赵怀真靠在墙上,随手抓下一串腌鱼扔出去,“走吧,还得翻过这片咸丘。”
唐清砚轻轻将那块坛图收入怀中,低声道:“这地坛不止藏了锅,还藏了地图。”
“地图?”云缨一怔。
“嗯,锅后那块盐砖,有图案——指向盐骨教主坛。”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同时浮现一种复杂的情绪。
咸的,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