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晚宴你就跟着我，就说我手没好，需要人照顾。苏家小姐的事情，明天再说。”
进了房间，祁璟韬忽然开口，吓了做贼心虚的商羽一跳。
注意到他的异常，祁璟韬迅速意识到自己这话的不妥，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见苏小姐的话，可以用这个借口。”
这态度，果然不对劲！
这下商羽愈发确定，月城那天祁璟韬没有醉。
祁爷怎么可能喝醉？
祁爷人品端正，怎么可能借着酒劲强吻别人？
祁爷绝对对我有意思！
说不定，当时在那个家饭店的时候，祁璟韬就已经进去了。
得试探一下！
商羽回想了一下当时说的话，看了眼墙上，开口道：“祁爷，我才发现，这儿的墙都不刷乳胶漆的。”
乳胶漆——呵呵！
祁璟韬心里一笑，一眼看出商羽的目的。他本来还在疑虑，自己这句话到底是哪儿的问题，居然让商羽愣了这么久。
“这里都是古建筑，用的是以前的法子。而且——”祁璟韬波澜不惊，完全看不出他对这三个字的态度，“并不是所有的房子装修，都会刷这个。”
商羽没能看出什么，不过试探的机会很多，就点点头，粲然一笑：“那就多谢祁爷舍身相救了！”
通过他说话的神情，祁璟韬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便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些大佬都这么能装的么？商羽思索着，忽然眼睛一亮：“祁爷，今天晚宴算半个正式场合……”
“那你帮我挑一套衣服吧！”
完了！好上头！
商羽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在祁璟韬的默许下，打开了他的衣柜——清一色的冲锋衣和黑色运动裤瞬间浇灭了他的全部激情。
这怎么搭？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回去看看，祁璟韬客栈那个房间里的衣柜，是不是也是这样。
果然，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
商羽默默将衣柜门关上，看了眼祁璟韬：“祁爷，您这些衣服好像不太合适啊……我看咱们身形差不多，我那儿还有适配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祁璟韬正在看手机上鬼管局发来的几个文件，随口道：“嗯，好，拿来吧！”
话音才落，人已经不见了。
商羽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精挑细选了一套衣服，在合适的地方喷上适量的香水，便高高兴兴地抱着衣服去找祁璟韬。
祁璟韬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打着电话，听语气似乎有些严肃，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商羽不好打扰，就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在床尾，而后在桌边老实坐好。
那边在说什么他没注意听，只是偶尔能听到祁璟韬嗯一声，足足半小时，这通电话才结束。
祁璟韬有些疲惫地掐了一下眉心，刚才就听到商羽进来了，转身一看，这小子居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光听肖楠说商羽这段时间如何如何刻苦训练，还给他做病号饭，现在离得近了，他才看得见商羽眼底的青色。
他没忍住，抬手轻触碰了一下商羽的头发。就是这一瞬，他的心口忽然绞痛，痛到浑身麻木，整个人一僵，朝一边倒去。
商羽被一推，瞬间惊醒：“祁爷！”
被商羽一扶，祁璟韬猛然回神，他右手放在心口处，感受到了——心跳！
就一下，而后他等了足足十秒，没有第二下他才松了口气。
一回头，他发现商羽额头都急出冷汗了。
“没事。”祁璟韬自己站起来，还不忘记拉商羽一把，“衣服呢？”
“祁爷，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祁璟韬将目光移开，正好看到了床上那套商羽的衣服，上面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商羽趁着这个间隙，迅速握住祁璟韬的手腕，温热的皮肤接触的一瞬，商羽神色大变——祁璟韬，没有脉搏！
难道说，他没有心跳？
那只手不容拒绝地想要抽回，商羽指尖发力，二人暗中较劲一瞬。
祁璟韬叹了口气：“我没有心跳，从二十二岁开始，一直到现在。”
商羽却没有松手，可是，祁璟韬的血液，明明是流动着的。而且，之前做手术，不也……不对，这里是葛家镇，葛家镇的医生，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其实这点不难想通，时间在祁璟韬体内是静止的，没有心跳，也很正常。
如果有心跳了，则证明时间在流动，也就意味着，生命在消逝。
“之前外公和我说，您体内的时间开始流动了，所以头发才会越来越白。”
话语间，他感觉到指尖碰到的皮肤轻微颤动一下，是脉搏！
既然他都知道了，祁璟韬也就直接坦白：“我之前是以常人五倍的速度衰老的，不过闭关这三个月以来，我压制到了三倍。但，我并不知道我原本的寿命有多长，所以——”
“所以您对我这么上心，只是因为担心您……以后，西南地区的鬼怪会乱？”
商羽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即便他一直都很清楚，但说出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他也很想知道祁璟韬是怎么想的，毕竟，月城那晚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那次，祁璟韬的心跳声大得他都能听见，可为什么现在又没有了呢？
不过他发现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从心底升起，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心脏，正在疯狂用力挤压，令人无法呼吸。
“这是一个原因。”
祁璟韬靠在桌边，只用一条腿撑着。他右手还在商羽手里，同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后面的话就像是有了生命，自己跑出来的一样。
“你有万象瞳，我能保护你的时间有限。等我一死，无论是鬼怪还是待会儿你要见的那些世家，对于你的眼睛的觊觎将会是你难以想象的。到时候，你外公也不一定保得住你。至于葛家，就更别想了。随着我身体的衰老和实力的减弱，鬼怪发生动乱是迟早的事情。但你要清楚，这世上高手很多，总有人有无数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而只有你自己强大起来了，你才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商羽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头也埋得越来越低，屋内至此陷入沉默。
就在祁璟韬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商羽忽然开口：“祁爷，要是我找到了能够让您体内的时间和之前一样静止的办法，您能不能告诉我，替您是什么时候进替灵傀的幻境的？”
说着，他已经抬起头对上了祁璟韬的目光，二人目光交汇的一瞬，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远去。
祁璟韬对商羽猜到这些并不意外，一个保送进明宁大学的学生，根本不可能是个傻子。
之前的种种行为，看上去没头没脑的，经常让人忽略这是个物理系的高材生，都是商羽给自己上的保护色。
也有可能，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对人生很迷茫。
的确如此，直到进了鬼管局，商羽才想明白他该做什么，尤其是武金和赵宵的事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奇葩，直到遇见他们。
只是这个问题的言外之意太过于明显，祁璟韬装聋作哑，没有回答。
这个举动，让商羽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但他的内心却没有任何一丝之前设想的欢呼雀跃，他只是道：“我当时和那个假的……暂时当成是假的您说了些话，但说得不够好，我也说了，一定会再和您说一遍。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再说一遍。”
话音才落，他就大步迈出了房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