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两家约定好,等休沐的时候,夏温娄就可以来蒋家提亲。
备礼这些小事不用夏温娄操心,尤氏专门陪着卢氏去挑的礼,因此,他只需去的当日出个人就好。
蒋达提前两天亲自盯着下人将庭院、厅堂等各处打扫得一尘不染,整个人红光满面,堪比当初得知要升官的时候。还特意让全家上下都穿新衣,坐等未来女婿上门。
他是高兴了,蒋夫人却不大高兴,原因无非是蒋盼娣的耳边风。
听闻蒋梅萱寻了新科状元郎这么好的夫君,蒋盼娣心中怨念丛生,认为蒋梅萱一个乡下村姑,压根儿配不上这么好的亲事。
打听到夏温娄也是小地方出来的,更加认定,状元郎是没见过好姑娘,才把个村姑当成宝。她自认样样比蒋梅萱强,如果状元郎见了自己,肯定不会再惦记蒋梅萱,已全然不记得他们早见过面的事。
蒋盼娣跑到蒋夫人面前挑唆。说什么蒋梅萱没在父母身边长大,就算嫁的再好也不会帮扶蒋家。倒不如把这门亲事给自己,日后弟弟读书、爹爹升官,她都能帮忙吹枕边风。
蒋夫人出身不高,见识也有限,还真被她说动了,旁敲侧击的在蒋达耳边念叨,这门亲事给蒋梅萱不如给从小养在身边的蒋盼娣,却被看穿她心思的蒋达痛骂一顿。扬言蒋夫人敢搅黄亲事,就把她休回娘家,吓得蒋夫人再不敢多言。
蒋达心里清楚,如果没有蒋梅萱碰巧救人的机缘,这么好的亲事根本轮不到他们蒋家。
很明显,夏温娄看中的是蒋梅萱这个人,而不是蒋家。如今好事将成,谁敢在这时候捣乱,他都不会轻饶。
夏温娄一行人是早上辰时三刻到的蒋家,蒋达夫妇相携来迎,后面跟着蒋梅萱和胞弟蒋牧。
蒋梅萱恰与夏温娄投来的目光撞个正着,双颊瞬间漫上一抹红晕,仿若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她忙垂下双眸,静静的跟在爹娘身后迎卢氏和夏温娄他们进府。
蒋达自己算是村里飞出的“金凤凰”,蒋夫人又是糟糠妻,成亲时没带多少嫁妆,所以蒋家没什么家底。
蒋家这宅子青瓦白墙虽也整洁,但庭院不过局促一方,比起夏温娄住的宅子实在相形见绌。
行至正厅,蒋达夫妇邀夏温娄等人入座,丫鬟们端来香茗,茶香四溢。
夏温娄身后家丁将琳琅聘礼一一呈上,绸缎、珠宝、玉器摆满厅堂,众人目光皆被吸引。
聘礼单宣读声中,蒋达频频点头,蒋夫人惊的合不拢嘴。蒋梅萱自己并不缺这些俗物,但这代表的是夏温娄的态度,她心中如吃了蜜般的甜,气氛颇为融洽。
聘礼展示完,双方正式谈及婚事。一般双方都满意的情况下,提亲就是走个过场。别说夏温娄带了丰厚的聘礼来,就是没有多少聘礼,蒋达也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常年混迹官场的人看的是长远,而不是眼前的蝇头小利。这也是为什么蒋达会拒绝让女儿入忠勤伯府做妾的原因。
汪禧的为人他早打听过,年纪轻轻,院子里的莺莺燕燕却数不胜数,想纳他女儿为妾不过是图新鲜。新鲜感过了,他女儿少不了落个独守空房的下场。无论是对自己的官声还是以后升迁都极为不利。
正经科举出身的人把嫡女嫁入伯府为妾是为人不齿的。何况汪禧娇纵跋扈,目中无人,行事张狂。即便女儿入了伯府,自己这个勉强能与他沾亲的人,在他眼中恐怕也与蝼蚁无异。
日后相见,别说能得到半分尊重,以汪禧那乖张脾性,指不定还会变本加厉地羞辱刁难,将自己的颜面肆意践踏。恐怕到时候自己会沦为众人眼中的笑柄。
夏温娄虽然家世不显,但以他师父、师兄的地位,前面的路定早为他铺好。如果不是夏温娄早放出话暂时不考虑亲事,他们家的门槛都能被踏破。
两家人相谈甚欢,正准备进入下一个流程时,一阵馥郁浓烈的香气率先飘进正厅。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身着一袭大红色、绣着金线牡丹的窄袖罗裙的女子款步而入,裙摆拖地,走动间熠熠生辉。衣裳的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大片白皙如雪的肌肤。腰肢被一条黑色锦带紧紧束住,愈发衬得身姿婀娜。
这人夏温娄认识,是总向蒋梅萱挑事儿的蒋盼娣。
蒋盼娣蛾眉轻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高高挽起,插满了金银珠翠,给夏温娄的感觉就是来了个暴发户。
自认盛装打扮、艳压蒋梅萱的蒋盼娣故意扭动着腰肢,迈着细碎的步子,在众人面前缓缓转了一圈,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尽情展示着自己的艳丽。挑衅的看了一眼蒋梅萱后,将目光落在夏温娄身上。
今日蒋达有意不让二女儿出现,就是担心她任性,坏好事,却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如果不是顾忌场合不对,蒋达早发火了。
看着蒋盼娣扭着纤细的腰肢往夏温娄坐的方向走,蒋达压着怒气喝止她:“盼娣,站到你母亲身边儿去。”
蒋盼娣只是脚步略一停顿,便接着走向夏温娄,并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道了个万福礼:“盼娣见过夏公子,公子万福金安。”
夏温娄身子挺直,微微前倾,双手虚扶道:“二小姐客气了,快快请起。”
蒋盼娣缓缓起身,就在站直的瞬间,她的右脚突然“不小心”崴了一下,“哎呀”一声,整个人朝夏温娄猛地倾倒过去。
这种戏码,夏温娄前世在电视剧里看的多了,早防着呢。他脚下用力一蹬,连人带椅子向后滑去。
蒋盼娣发觉不对时已来不及收身,重心不稳的扑在地上,姿势狼狈不堪,脸上的惊慌也瞬间转为懊恼。四周陷入短暂的死寂,唯有她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蒋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忙起身冲上前,满脸焦急的询问:“盼娣,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