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庄。
后庄上。
武植让石秀带人整理清点面前的金银。
张二岩还有栖霞村一些受伤的汉子,正在被其他人包扎伤口。
栾廷玉见一切安歇后,才走到武植面前,深深一揖,面露感激道:
“多谢县尉大人仗义垂怜搭救,不然栾某难逃此劫。”
武植含笑道:
“栾教头言重了,快快起身,无须与武某客气。”
闻言,栾廷玉挺起身,叹了口气,而后有些紧张的问道:
“武县尉,不知我那妻小可是被您的手下接走了?”
武植点头回道:
“正是,你的妻小如今均在阳谷县我的武宅内安歇,身子安康,栾教头无须担心,稍后一起回县,尔等一家便能团聚。”
栾廷玉听了这话,确定下来,悬着的心才放下,大大松了一口气,而后连连拜倒,磕头致谢:
“多谢武县尉出手救我一家上下,此恩栾某没齿难忘!”
若不是面前这青年县尉,自己不但要奉仇人为恩主,被一直蒙在鼓里,且那日被朱豹试探暴露后,妻小也要遭受自己拖累,最终定会被欺凌至死。
所幸,妻小无虞安康。
此恩当真似山重,如海深。
武植连忙翻身下马将他扶起,含笑让他无须再多礼。
栾廷玉这才红着眼眶,眼含热泪点了点头。
这时,时迁策马来到武植身旁,翻身下马低声报告道:
“哥哥,方才那朱豹挣脱束缚,发疯般跑到内庄前查看,在看到门口满地焦尸后,得知自家老小却已死绝,而后状若癫狂,在内庄门口自戕死了。”
栾廷玉听了这话,眼中既有大仇得报后的快意,亦有一丝莫名的慨然,神情复杂,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默默无言。
武植闻言,眼帘微垂,沉吟片刻后,淡淡道:
“他知道大势已去,再无转机,亦不想被擒受辱,如此自我了断当场,算有几分傲气,将他的尸首一并丢进内庄,和朱家庄老小一同焚毁便是了。”
时迁恩了一声,点头离去。
武植看着内庄的还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心中有些感叹,横行阳谷县多年的朱家庄旦夕之间便垮塌下来。
仔细一想,或许在他的叛乱公文被送进紫宸殿那日,这朱家庄便算做亡了。
即便自己不来清剿,那朱勔也会想办法斩草除根,向州府施压派兵来清剿,消除他在朱家庄留有的痕迹。
面对年年给自己上贡银钱,且与自己有些血亲关系的同宗,那朱勔都能赶尽杀绝,其恶毒之处,可见一斑。
县衙牢房内的朱朝平和朱虎,想来很快便会被提调上州府,然后因为莫名原因死得不明不白。
不过这些和武植现在的关系不大,武植也不想分心去掺和。
朱勔那厮虽然恶毒,但在清剿朱家庄这件事上,却与自己殊途同归。
事情兜兜转转,期间差池也发生了不少,虽有波折,但最终结果双方都还算各自满意。
武植清除了阳谷县的毒瘤,朱勔则消除掉自己的把柄,以免被政敌翻查出来,再次弹劾。
今日虽说差点被臧行华那厮算计成功,但武植总归反应及时,过来制止了。
如今钱粮均无损失,朱家庄也顺利被剿灭。
除了被臧行华的牙蛇营恶心了一下之外,今日可算大胜。
武植沉吟到这,觉得一切有惊无险,有波无折,面上神色终于舒缓了一些。
这时,丁良脸色有些沉重来到他面前报告道:
“大人,方才攻庄,我阳谷县折损了十八个衙役。其余三县,各折损了八到十人,加起来共四十五人。”
武植叹了口气,嗯了一声,打仗有伤亡不可避免,至于自己麾下的折损率高,也是因为那批樵夫组成的衙役训练时间不足,便被拉来作战的缘故。
日后勤加训练便是了。
其余三县的衙役几乎都是老手,所以折损率才低了许多。
不过武植的那批栖霞村心腹,由于经过王进日复一日的训导,今日一战,除了重伤三个,轻伤十一个之外,倒是没一人折损,这点让他很是开怀满意。
当下,武植问道:
“前庄的差役伤员如何?”
丁良回道:
“重伤十七人,轻伤三十八人!”
武植继续问道:
“朱家庄投降人数是多少?”
丁良回道:
“四百七十六人!投降的大多数后庄赶往前庄支援的,至于前庄守御的人手,死掉的大多数是大人手底下那批栖霞村悍勇闯门时所杀。”
武植听完后,接着吩咐道:
“我们这边差役的尸首命人带回去,让其亲属好生安葬。
朱家庄这边的尸首,外庄上有庄客亲眷认领就让他们带上离开,无人认领的则全部丢进这内庄随着大火焚毁掉便是,省得挖坑埋了。
对了,还有外庄的粮库,安排人进去把粮食搬出来,等会儿一起运回县内。”
“是,大人!”丁良点头抱拳领命,而后转身回去安排。
……
不多时,石秀清点完金银,来到武植面前报告道:
“哥哥,金银清点完了,大约是六万七千两,其它的古玩字画,还有檀木、楠木家具,弟弟我见识不足,估算不出具体价值。”
武植目光微闪,这朱家庄的金银存量不到十万两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仔细想想。
朱家庄每年都要给那朱勔上贡数万两,庄上还养着那么多庄客,再加上本家内庄那些的蛀虫。
所以这些年存下了六万七千多两也还算合常理。
至少还有些古玩字画,名木家具没折算出钱,要是将这些物件卖出,总价值定然在十万两之上的,可能还多得多。
而且外庄还有粮库里面的粮食没算。
念及此处,武植心中一喜,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当下他点了点头,而后吩咐人将金银全部拉往前庄,准备撤退。
……
将车上的金银拉到前门外庄上后。
其余三县的都头和差役看着车上的金银,咽了口口水。
武植不是吃独食的人,这些人前来相助攻庄,功劳苦劳皆有,自该分些银钱。
当下,武植给每个都头分了一百两纹银。
其他差役,重伤的赏了三十两,轻伤的赏二十两,无伤的拿十两。
武植这边的差役和都头也是一样。
重伤的赏了三十两,轻伤的赏二十两,无伤的拿十两。
至于战死的,其它三县差役,每个战死的武植额外抚恤二百两银子。
他们回去后,各自县衙还有一笔抚恤下发。
武植额外抚恤二百两,足以。
其它三县都头和差役见武植出手大方,尽皆称赞其豪义。
要知道,今日攻庄可全是武植安排人手里应外合才能破开庄门,他们只是打了打配合,功劳可不算太大。
所以能分到这些银子,均心满意足了。
武植自己这边战死的差役,则是在回到阳谷县县衙后,每人抚恤了三百两银子给其亲眷。
除此之外,每个战死的差役,武植可在其亲眷中聘请一人,男女不限,进入武楼或酒厂做伙计,领月俸。
不愿做活的,武植便在收缴到县衙的朱家庄田地内,划出一些田地给他们务农。
总而言之,便是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此举意外让其它差役心悦诚服,对武植死心塌地起来,大赞其宽仁厚德。
自己战死后,家人也还能有保障。
所以在以后的征伐中,更加悍勇,且大都不畏生死。
这是后话,此处不过多赘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