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衿过了来,在姜元末身近禀报道:“太子排布他的人把守了摄政王府各个院落、屋外,只待皇上一声令下就开始搜府。属下已经按照您吩咐,叫咱们的人亦一对一盯人,以防太子往王府销赃塞脏银。”
“好。”姜元末应了声。
秦衿道:“皇上在问您为何不过去面圣。贤妃和王妃、姜玉她们在御前伴着呢。皇上问您是不是心虚?皇上说您拖着是怕他下令搜么,说您拖不过去的。今日来就是来查你。”
“本王就过去了。”姜元末对皇帝的事提不起兴致,倒是这边一大一小又要走了,他希望多陪会儿,下次见面还不知什么时候。
苏民安简单用了早餐,牵起苒儿的小手,准备出府,这不知第几次要离府,从对离府的期待,到如今会回头看这处曾经生活多年的屋子,以及屋门处的冬青树。
扬州那种男耕女织般的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不能使她平静下来了。
她记起自己的书院,那些被遗忘的曾经,逐渐清晰了起来,她记起她书院外,皇次子习惯将马车停在那颗梧桐树附近,接她放学。
姜元末见她用餐完毕,便提着她的包袱,这不知是第几次送她离府,从最初的不舍得,到如今释然,因为无力再承受她面临断腿的危险,余生得知她好,就足够了。
他提着她的包袱走在前面。
苏民安牵着孩子走在他后面。
院子里兵荒马乱。
他的世界永远是这样动荡。
他步调大,走几步,顿下,回首等她母子跟上了,再继续走。
“姜元末。”
“嗯。”
“你昨晚住哪里的?”
“书房。”
苏民安没有继续问什么。
姜元末回头看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看着前面,眼见着府门近了,他深吸口气,“你们住客栈开几间客房?”
“关你什么事?”苏民安语气并不友善,“你查我呢?”
“你先查的我吧?似乎你先问我昨晚在哪里住?”姜元末抿唇,“你谁啊?你管我呢。”
苏民安抿着唇。
姜元末说,“只是提醒你,最好开两间,你俩注意对孩子的影响。”
苏民安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你不但长大了,胆也肥了。怼起我来,得心应手的厉害。”姜元末不知是喜是怒,语气很有些不清楚。
苏民安以前很喜欢他,就唯唯诺诺很担心会给他留下坏印象,现在...他都娶女人了,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在他心里什么印象。
沈正林就在府门外等待着,远远看见苏民安和苒儿出了来,他急步步来,“民安,苒儿。”
沈苒见到沈正林,便开心的扑进沈正林的怀里,沈正林自然而然的亲了亲苒儿的面颊,沈苒叫他:“阿爹。”
苏民安看姜元末一眼。
姜元末眼见着儿子被沈正林抱在怀里,民安不希望孩子得知亲爹成家即将有孩子而受到伤害,他自身因为父亲有旁的子嗣而痛苦着,如今花南薇身怀有孕,他也并不愿苒儿从三岁多便开始因为这样的事情难过。
他收回视线,随即将包袱递给苏民安,“里头有处京城的宅子地契。留京期间有需要去住就是了。我不会冒然过去打扰。”
苏民安无声,把包袱接了过来,轻声说,“苒儿被正林带习惯了,那时我不知道你叫正林带我们去扬州的用意。你知道的,你的信我一封没收着。你的吃醋对那时的我来说是灾难。”
“没事。你也过去吧。”姜元末牵了嘴角,“我听孩子叫沈正林叫爹已经听习惯了。当初是我不信任你和他清白在先,这样的结果才正常。”
\"嗨,没有关系,你六月就当爹了的。\"
姜元末笑,他又将笑敛住,不是告诉过她,花南薇服侍过皇上么,她讽刺他呢,“借你吉言。”
他自嘲,六月当父亲,好过于当兄长。
苏民安意识到姜元末在期待着花南薇那个孩子,她将包袱背在肩头,转身一瞬,红了眼角,一步一步走到沈正林的身边。
沈正林将苒儿放了下来,他步至姜元末身边,躬身道:“王爷,昨夜我母亲身体不适,我在母亲身边尽孝,未能过来,民安和苒儿在府上打扰了,给您母亲和妹妹添麻烦了。”
姜元末曾经怨怼过这位同生共死的兄弟,但这些时日分析下来,主要原因在他,和他父亲,沈正林只是在苏民安需要的时候给了温暖和陪伴,并无过错,他甚至还会感谢沈正林两度将苏民安从危险中救下。
但是如果重新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一样的将民安藏在冷院,只是说或许离开京城去陕西前,不管民安是否不想见他,也会冲进屋内告诉民安一切实情了。而不是等从陕西回来,民安已经对沈正林产生了信任和依赖。
“过来谈几句。”姜元末睇了眼沈正林,随即将手往旁边引,二人走远了几步。
苏民安看见姜元末同沈正林在说着什么,说着还会往她看一眼,前夫现任两位男人倒都平心静气的样子。
待两人谈完,又朝她方向步来。
来到她身旁不远处,姜元末对她点头示意,“保重。”
随即摸摸沈苒的头,“小鬼头,照顾好娘亲。”
言毕,便进府去了。
沈正林扶住苏民安的肩膀,把她带进怀里,“民安,小傻瓜,怎么不告诉我,昨日我母亲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让你受了委屈呢?”
苏民安反应了过来,方才姜元末是将沈母让她受委屈的事情告诉了沈正林,让沈正林安慰她呢,她轻声说,“伯母她也是不希望和你分别,希望养儿防老,留你在京城亲近。我不希望因为我而使你们母子不和睦。”
沈正林一下一下拍着苏民安的后背,温柔道:“无论她是谁,都不可以给你气受。民安,我们成亲后,我会和父母分家,我和你还有苒儿单独过。回扬州也好,或者去任何你喜欢的城郭去生活!不会让生活的琐碎使你烦心了!”
苏民安心中暖了又暖,她靠在沈正林的肩膀,目光追逐姜元末的身影,太子带来的士兵手中的火把亮光,逐渐吞没了姜元末的身影,她在看不到他背影的一瞬,收回了视线,心里细细密密的牵了又牵。
她紧攥着手,使自己不再因为皇次子而分心。
“伯母身体怎么样?”苏民安询问着。
“她心脏很有些不好。昨晚上难受到半夜。”
沈正林察觉到苏民安的视线在追逐姜元末的背影,他心中介意的不成样子。
民安忘记了曾经的痛了么,被那男人打入冷院,那男人去陕西一年全无音讯,以及断掉的双膝和肋骨,这些撕心裂肺的痛,曾经渴望而得不到的悲伤和心死,都忘了?
需要加强记忆呢。
皇次子是危险的,能带给她的只有伤害。
他目光往府周围看,远远看见有人带着侍卫步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