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笙和傅知砚回到府上,周家已经带人过来了,傅家人坐在一边,孟家人坐在一边。
李氏恶狠狠地瞪着周小娘母女两人,几日来的憋闷得不到发泄,越积越多。
傅随安整日坐在屋中,对她也不搭理,言语中怪责她帮不了他,还总是添乱事到如今,李氏不敢跟傅随安呛声,只能将气都撒在下人身上。
周氏挡在孟听晚的前面,毫不避讳瞪了回去。
“二夫人,是你们母子对不起听晚,才造成如今的局面,你该瞪你自己。”
傅随安闻言,侧头看了李氏一眼,苍白的脸上眉头微皱。
李氏咬牙,低头掩去眼底的恨意,没想到周氏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老夫人懒得抬头,萧婉君略显不悦,李氏母子到底要给侯府惹多少麻烦才心安?
“孟大人,今日聚在一块,本意是谈两个孩子的事。”
萧婉君声音很平静,话虽然是对孟承说的,可却是在提醒周氏。
李氏再过分,那也是侯府的一份子,周氏不给李氏面子,就是不把侯府放在眼里。
周氏自然明白,收回目光,伸手扯了扯孟承的袖子。
孟承心里叹气,他当初就不同意听晚嫁到傅家,周氏眼光浅薄,可他在官场混迹多年,一眼便知傅随安此人不踏实。
外室子入府,得另嫡子的名头,学问虽不错,可步子夸得太大,不想着一步一个脚印,只想一步登天。
傅随安跟听晚的奸情暴露,傅随安当着众人的面说的那番话,他便知此人接近谢家,只是为着谢家的声名。
如此小人,怎值得托付终生?
可听晚彼时怀有身孕,且周氏又不知从何处听闻傅淮礡深情专一,宁愿与他闹翻也要让听晚嫁给傅随安。
后来事情越来越出乎意料,他只能顺势而为。
眼下,还是走到和离的地步。
“我已经写好和离书,你们看过,若是觉得没有问题,二公子在上头签字按手印即可。”
孟承话落,孟家的嬷嬷将和离书呈上。
傅元黎只看了一眼,和离书上并未将责任推到傅随安的身上,只说二人命格不合,不宜继续做夫妻,如此已经给了傅随安极大颜面。
傅元黎将和离书递给傅随安。
“随安,你看看。”
傅随安手指发颤,沉吟半晌,到底还是接过和离书。
一目十行,傅随安心中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对面的孟听晚,神情戚戚。
“听晚,我们当真走到如此地步了?孩子没了,我比你痛苦百倍,五日来,不曾得半刻好眠。”
傅随安眼中带了一丝祈求,深情地看着孟听晚。
孟听晚落胎回府,即便和离书上不曾言明他之过,可京中的人惯会猜测。
三人成虎,他可以肯定,孟家的嫁妆一抬出侯府,那些坏名声照样会落在他头上,不善的目光,打量的眼神。
傅随安光是想,都觉得呼吸不过来。
周氏嫌弃地看着傅随安,伸手捏了捏孟听晚一下,只差傅随安签字,周氏可不愿孟听晚在此时犯糊涂。
孟听晚低头,心隐隐作痛,有情只能饮水饱,却不能给她富裕自在的生活,她不能心软。
“嗯,只要我留下,我就会想起李氏杀了我的孩子,你快些签字吧。”
孟听晚冷声作答。
李氏紧抿双唇,指尖掐着掌心,孟听晚这个小贱人,没教养的狗东西,离开之前都不忘往她身上泼脏水。
“随安,若是不想两家闹得太难看,旁地就不用多说了。”
傅随安还想再说什么,孟听晚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威胁的意味。
傅随安认命,落笔之时,右手止不住发抖。
周氏一把拿过和离书,眼眸溢出笑,本朝并没有不许女子二嫁的律令,过个三年五载,她再给听晚寻一门好亲事,总好过留在傅家守活寡。
“两人既已和离,听晚的嫁妆,我们要带走。”
“可以,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孟家一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萧婉君沉着脸,她确实是一个合格的主母。
“夫人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多说,可若是侯府有人破坏我女儿的名声,那可就不能怪我们以牙还牙。”
周小娘瞥了一眼隐忍的李氏。
“一言为定。”
萧婉君话已出口,李氏要是还看不清形势,自找麻烦,她定然不会帮着处理。
孟听晚跟傅随安和离的消息不胫而走,有好事者跟着抬嫁妆的小厮,从安国侯府问到孟府。
不过一个时辰,京中便各种猜测。
有人说是孟听晚犯了七出之条,不过此猜测一出,立即便有人出声反驳,孟家女要是有错,孟家得到的该是休书而不是和离书。
一天之内,风向变了又变。
傅随安看着空荡荡的绮华轩,让下人收拾两套衣裳住进书房。
谢南笙等在傅随安去前院的路上。
“嫂子,你特意在此等我?”
傅随安上前两步,眼眸迸发出一点欣喜。
“嗯。”
“南笙。”
谢南笙嘴角勾起嗤嘲,视线落在傅随安的右手。
“傅随安,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傅随安想起秋猎的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母亲被算计了。”
秦枝将一包药渣递给傅随安,又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
“你的手废了,将来不可能有大造化,孟听晚不想继续留下来被李氏磋磨,所以回孟家向周小娘讨了法子,一副药下肚,便是满月的胎儿都熬不住。”
傅随安脸色惨白,颤颤巍巍拎着那包药渣,不是母亲害了他的孩子,是孟听晚不想要他。
傅随安身形一晃,往一旁移动两步,紧紧扶着柱子。
“你早就知道?”
“没错。”
傅随安的脸色又白了两分,他好像从来都不了解谢南笙。
“你恨我背叛你,所以你想看我笑话。”
谢南笙低声轻笑,满脸不在意。
“你的背叛对我来说,还不如蚊虫叮咬难受,不过我确实是想看你笑话,我原以为你们的情意能克服万难,可如今一瞧,脆弱如鸡蛋。”
她不在意傅随安。
“傅随安,端王不要你,孟听晚也不要你,你就是一个可怜虫。”
谢南笙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看傅随安的眼神,如同看垃圾。
“秦枝,备份礼给孟听晚送去,谢她抢走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