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吉的目光像是温热的指,带着触碰的力道,从她身上一寸一寸抚过。
在他的目光生温之后,江念趁势伸出一对凝如莹雪的圆润臂膀,环上他的脖。
“你刚才是不是恼了?”
呼延吉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江念一个翻身,坐到他的怀里,呼延吉很自然地环上她的腰肢。
“我不信,还未开口呢,你就知道了?”江念盯着他的双眼,问道。
呼延吉亦回看向她,说道:“江念,我可比你亲弟还了解你,你眉毛抖一下,我就知道你是准备眨眼还是递暗号。”
江念噗嗤一声笑,仍是不信,说道:“又哄我,那你说说看,刚才我准备对达鲁将军说什么。”
“不论你说什么,我只告诉你一样,不行!”
江念一噎,佯装道:“我看你根本不知道我准备说什么。”
呼延吉扬起一边嘴角,带了丝讥笑:“你先问官廨中有无夷越内应,又说救人需得安插内应,且只是第一步,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法子了,只不过,这法子的第一步就是你准备亲自潜入官廨,是也不是?”
江念精神一抖,惊道,他真知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在我们来之前,达鲁肯定想过其他办法,束手无策下只能任人要挟。”江念温热的掌心抚上呼延吉微凉的脸颊,认真说道,“我不是帮他,我只是想帮你,让我尽一份力,不好么?”
呼延吉怎会同意,他是不可能点头。
呼延吉了解江念,反过来,江念同样了解呼延吉,他经不住她的缠磨。
她双手搭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凑到他的耳边,落下一捻捻湿湿的亲吻,然后沿着他刚毅的下颌线,研濡上他颈脖的喉结。
呼延吉哪儿受得了她的主动,凸起的喉不自主地上下滚咽,环于她纤腰上的手渐渐缩紧。
眼里,耳里,鼻息下,全是她的影,她的声,她的香……
之前两人情事时,都是呼延吉俯于上方,江念要么闭着眼,要么侧过头,或是背着脸,总之是羞的,也不叫他看清自己的模样。
今次她有求于他,纵使难为情,也忍了。
女人小巧的耳垂透红一片,连耳廓都是红的,嫣红一点点蔓延到颈脖,轻颤颤地说道:“吉儿,好不好?”
呼延吉心里直呼要命!
他根本不可能同意她以身犯险,可她这番意态幽情,简直没法。
“不许闭眼,看着我。”男人的腔音带了一丝强硬。
江念全身滚烫,热浪冲上眼眶,微微湿润起来:“那你应不应,没得这样白占便宜。”
呼延延气息不匀,有些想笑:“完事后,我们再说……”
江念急了,推开他的头,嘴角噙着笑:“你先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呼延吉一对剔透的眸子这会儿不再清澈,好似这是头一回看清她的傲然,就那么在他眼下嚣张地随着呼吸起伏、勾引。
真真叫人又爱又恨……
都到这个时候了,江念仍在讨要一个回复,呼延吉虽说极想极想,可也不兴拿她的安危开玩笑。
在这一点上,他不会退让分毫,可也明白她的苦心,所以他说完事再说,打算等会儿听一听她的谋划,再决定要不要她出面。
他将她放平于床榻,撑在她的上方,轻声低哄:“你别分心……”
她咬住唇,不愿发出任何声音。
可呼延吉今次发了狠,偏要听,就有些失了分寸,江念哪经得起这般,檀口轻启,娇声颤掉。
月色渐浓,染满纱窗,床帐轻晃。
不知折腾到几时,只觉着好久好久……
“吉儿,心疼些我罢,今夜就这样,好么?”江念央声道。
呼延吉算是餍足,低下身,连腔音里都是情。
“我真的好喜欢阿姐,以后我们都像今日这样,好不好?吉儿喜欢看阿姐这样。”
她也实在有些疲了,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原是想早些歇息的,现下为了让他尽兴,轻轻“嗯”了一声,至于以后如何,再说罢。
呼延吉开心得了不得,终于放过她,收了尾。
他替她理衣,见她汗湿腮边,鬓发湿黏在脸上,从枕边拿过一条帕子拭了拭她额间的细汗。
“什么法子,非得你进梁军官廨?”
江念从床上撑起身子,扯过小衣,重新穿上,再披上外衫,穿戴好才看向呼延吉,说道:“不是非我不可,只是别人进了那宅子也无用,就是我进去了,也不见得就有用,姑且试一试罢,成于不成,谁也说不准……”
“那你打算怎么做,就你这副模样……我是真不放心,你还是别管……”
江念怕他又把话聊回去,赶紧附到他耳边叽咕了几句。
“这能行?”
“行与不行,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成自然最好,若是不成……那也没办法。”
呼延吉想了想,追问道:“进去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江念瞥了呼延吉一眼,似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告诉他。
“你快说,磨蹭什么。”呼延吉催促道。
“你别催促,又不是不说。”江念似那贪玩蒙童,应付夫子考问,一问一答间稍有不慎,则难获朱批。
“进入梁军府邸只是第一步,然后再接近梁军的两位首领。”
江念此话一出,呼延吉当下一声冷嗤:“就这?你是戏文看多了,还接近梁军首领,轮不到你接近,你就被人吃干抹净。”
他简直是疯了,才会听她的戏言,接着又道:“再一个,就算接近张忠、程放二人又能怎样?难不成你指望从他们嘴里探消息?这二人可不傻,你别反把自己搭进去。”
呼延吉说罢,将手覆在江念的额上,咕哝道:“以后少看些杂记,脑子看坏了。”
江念“嗳”了一声,打掉他的手,这人的嘴怎么这样损。
“我都还没说完,你总打岔,忒烦人了。”
“好,好,那你说,我听着。”呼延吉积极从她话里找破漏,然后否掉她的说法,打消她进梁军府邸的想法。
江念睨向呼延吉,嗔道:“那我说的时候,你可不准再打岔了。”
呼延吉点了点头。
江念看了他两眼,仍不放心,干脆凑到他身侧,摊开手掌,捂上他的嘴,不让他开口。
“接近张忠、程放并非要从他二人嘴里套话,那也太蠢了,根本不可行。”江念说罢看向呼延吉。
呼延吉嘴被捂着,也不发声了,只是眨了眨眼,他一安静,江念反觉着干巴巴的,不知如何往下讲,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接近他二人另有目的。”
仍是安静没有回应,江念受不了自说自话,把手从呼延吉嘴上拿下,附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呼延吉本是不在意的,然而在听罢后,深深看了她两眼,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敛目沉思了一会儿。
江念知道他上心了,也不再多说,掩嘴打了个哈欠:“困了,歇息罢。”
呼延吉见她困倦,拥她躺下,她在他怀里窝好,闭眼睡去。
次日,呼延吉用罢早饭,刚出院门,达鲁已带着两名手下在院外候着。
“去前厅。”呼延吉说罢往前行去。
达鲁等人随在身后,到了前厅,达鲁吩咐鱼九同老鬼在门外守望,自己同呼延吉进了敞厅。
呼延吉居上首坐下,抬了抬下巴,示意达鲁坐,然后把江念准备进入梁军府邸一事告诉了他。
达鲁一听,单膝跪下:“万万不可,不可叫贵人冒此风险。”
呼延吉说道:“念儿是我妻子,她向来有自己的主意,达鲁将军,不妨告诉你,我是极不情愿她以身犯险。”
达鲁抬起头,见君王往上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达鲁震在原地,他自问,为救一个素未谋面之人,愿不愿让心爱之人冒险,答案是不愿意。
那位梁妃何等身份,为了救阿枝,甘愿进入梁军府邸。
他当然看出大王正为此事伤神,估计实在拗不过自己的妻子,不得不应下。
达鲁双手搁置膝上,垂着头,无颜面对君王,他都做了些什么!先是投敌,折了砂城,失了佩城,又被梁人拿捏,还得君王同王妃给他兜底,替他想办法。
呼延吉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既然已决定之事,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事情解决。
“她还未起身,待晚些时候,你见一见,看她怎么交代,照她说的做,但我有一个要求。”
达鲁端正面色,脸上一片诚然:“大王吩咐。”
“能否进入梁军府邸先不说,若她真进去了,你找个借口同她一道住进那处官廨,万万替我把人护好了。”
达鲁不作丝毫犹豫,应下,随即好奇道:“那位贵人进入梁军府邸后,打算如何?”
“接近张忠和程放。”
达鲁听罢,默了一会儿,第一反应觉着不可行,不是不可行,是绝对不可行。
“大王可知梁妃打算如何接近张忠二人?”
呼延吉想起昨夜江念告诉他的话,笑了笑:“用打张忠、程放二人脸的法子。”
“什……什么?打脸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