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北纬31度至32度,东经122度至123度附近海域。
距离“长门”特混分舰队失联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由轻巡洋舰“神通”号领衔,后面跟着“阳炎”、“不知火”、“黑潮”、“雪风”四艘最新锐的阳炎级驱逐舰组成的东洋搜索分舰队,终于抵达了山口多闻所部最后发出信号、并被推测为失联地点的这片广阔海域。
然而,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一望无际的、空旷的海面。
海风平稳地吹拂着,阳光洒在微微起伏的蓝色波涛上,反射出粼粼金光。除了几只偶尔掠过的海鸟,视野所及之处,没有任何舰队存在的迹象。没有滚滚的黑烟,没有漂浮的油污,没有散落的船体碎片,甚至连一件救生衣、一块木板都看不到。
仿佛那支由十五艘主力战舰和众多辅助船只组成的庞大舰队,就像是被投入大海的一块方糖,彻底融化、消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海面平静得令人窒息,这种诡异的空旷和寂静,与他们出发前预想的、哪怕是找到残骸和幸存者的惨烈场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东洋官兵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轻巡洋舰“神通”号舰桥。
负责此次搜索行动的指挥官,伊集院松治大佐,紧锁着眉头,举着高倍望远镜,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海平线。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海军军官,经历过多次演习和远航,也曾处理过一些海上事故,但眼前的情况,却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和经验。
一支完整的、强大的特混舰队,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没有求救信号,没有战斗报告,没有恶劣天气,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算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内部爆炸,或者极其罕见的海底暗礁(但这片海域海图上并无此记录),也不可能让整个舰队,包括那些灵活快速的驱逐舰,都同时失去联系,并且连一点漂浮物都找不到!这太不合常理了!一种巨大的疑惑和强烈的不安,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司令官阁下,” 旁边的航海长低声报告,“我们已经抵达预定坐标中心区域,按照命令,各舰已展开扇形搜索队形,搜索半径五海里。”
伊集院松治放下望远镜,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沉声道:“命令各舰,将搜索半径扩大到十五海里!注意观察任何异常情况,哪怕是一片油污、一块木板,都不能放过!同时,保持最高等级的无线电静默,只接收,不发送!加强对空和对海警戒!”
“哈伊!”
在下达完命令后,伊集院松治转身走下舰桥,前往舰上的作战室。他已经通过旗语信号,召集了四艘驱逐舰的舰长前来“神通”号,共同商议。
“神通”号作战室内。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伊集院松治大佐和四位驱逐舰舰长围在海图桌旁,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困惑和忧虑。
“诸君,” 伊集院松治率先开口,声音低沉,“眼前的情况,想必大家已经看到了。山口司令的舰队……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说说你们的看法。”
“阁下,” “阳炎”号舰长首先发言,语气沉重,“卑职认为,遭遇极端恶劣天气的可能性可以排除。我们一路航行过来,海况良好,气象报告也证实了这一点。”
“那会不会是集体触礁或搁浅?” “不知火”号舰长提出疑问,但自己也摇了摇头,“这片海域水深足够,海图上也没有标注危险障碍物。而且,就算旗舰出现导航失误,也不至于整个舰队,包括外围的驱逐舰,都跟着一起冲上去吧?”
“难道是……内部事故?” “黑潮”号舰长猜测道,“比如‘长门’号的弹药库发生殉爆?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让所有舰船同时失联,总该有附近的船只能发出警报或求救信号!”
讨论陷入了僵局。所有常规的可能性似乎都无法解释眼前这诡异的局面。最终,一个谁都不愿提及、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可能性,被“雪风”号那位以谨慎着称的舰长,用极低的声音提了出来:
“阁下……会不会……是遭遇了敌袭?而且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极其高效的攻击?”
话音落下,作战室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沉默了。敌袭?谁?那个落后的、海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大乾?还是那个盘踞在申城的军阀林宇?他凭什么?用什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一支拥有“长门”号的强大舰队彻底覆灭,甚至连一条求救信息都发不出来?
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除了这个最不可能的解释,他们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合理的理由了。
伊集院松治大佐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没有斥责“雪风”号舰长的“胡言乱语”。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这个看似荒谬的猜测,也正在如同毒草般疯狂滋生。
“继续搜索!” 他最终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焦虑,“扩大搜索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要做任何无谓的猜测!”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一种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已经沉甸甸地压在了这位搜索舰队指挥官和他的部下们的心头。他们感觉自己仿佛驶入了一片充满未知恐惧的迷雾之中。
“神通”号轻巡洋舰,了望哨。
“方位0-9-0,发现不明高速舰影!距离约20公里!” 了望哨兵突然发出的尖锐报告声,打破了舰桥的沉闷气氛。
伊集院松治大佐和其他军官立刻冲到舷窗边,举起望远镜,顺着了望哨指示的方向望去。
只见遥远的海平面上,一个清晰的黑点正破开波浪,以极高的、远超他们常见舰艇的速度向他们驶来。随着距离的迅速拉近,那黑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艘他们从未见过的、设计风格极其怪异却又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战舰!
它的舰体线条流畅得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舰艏尖锐,几乎没有传统舰船那种复杂的上层建筑,取而代之的是简洁而充满力量感的结构。舰身涂装着深灰色,看不清任何旗帜或徽章。最让他们心惊的是,其前后甲板上安装着数座明显是重炮的炮塔,炮管的比例和样式与帝国海军乃至他们所知的任何列强海军都截然不同,显得异常粗壮和狰狞,仿佛蕴藏着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这艘神秘战舰的出现,本身就充满了诡异!它的速度快得惊人,目测至少在30节以上,而且航向明确,径直朝着东洋搜索分舰队而来,带着一种傲慢和不容置疑的气势。
“那是什么船?!” 伊集院松治大佐失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和困惑,“帝国的识别图册里,有这种东西吗?是哪个势力的?”
旁边的参谋和识别军官立刻手忙脚乱地翻阅着图册,额头上渗出冷汗,最终只能绝望地摇了摇头:“报告阁下,完全没有记录!可以肯定,这不是大乾海军的老旧舰艇,也不是我们熟知的**英吉利**、**法兰西**或**米利坚**等海上强国的舰只!它的设计……完全……完全是前所未见的!”
就在东洋官兵们惊疑不定、心头惴惴之际,那艘神秘的战舰已经驶近到约10公里的距离,速度丝毫未减。紧接着,它的信号灯塔开始快速闪烁,打出了一串清晰的国际通用莫尔斯电码。同时,东洋舰队的无线电通讯兵也接收到了来自对方的、使用一种略显生硬但清晰可辨语言(可能是英语或德语,但东洋人无法确定其来源)发出的明码通电:
**“警告!警告!前方为申城管辖海域!任何未经允许进入此海域的外国武装舰艇,必须在三十分钟内调头撤离!重复,必须在三十分钟内撤离!否则,将被视为敌意行为,我方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予以击沉!警告完毕!”**
警告信号如同晴天霹雳,在“神通”号的舰桥内炸响!
伊集院松治大佐和所有在场的东洋官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申城管辖海域?!
一艘设计怪异、战力不明但气势汹汹的神秘战舰?!
发出如此强硬、不留余地的警告?!
这一刻,所有的困惑和猜测似乎都有了答案!他们不用再怀疑了!山口司令的舰队,那十五艘主力舰和众多辅助船只的消失,绝对和这艘突然出现的神秘战舰,以及它背后代表的、那个他们之前完全不了解其真正实力的“申城”势力有关!
那个他们之前根本看不起的地方军阀林宇,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海上力量?!这艘看起来就极其先进的战舰只是冰山一角吗?那片平静的海面下,还隐藏着什么能够让“长门”舰队无声无息消失的恐怖存在?
巨大的震惊、愤怒,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面对完全未知力量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伊集院松治的心脏。他意识到,自己和麾下的这支小型搜索舰队,可能已经一脚踏入了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危险的、足以致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