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抹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
车子后排,安靖江缓缓睁开眼眸,强烈的阳光刺的她眼睛生疼。
下一秒,她狭长的柳眉紧拧,脑海有些沉,还有些疼痛,浑身一片酸痛,如同散架一般。
对于昨晚上的事,她不是毫无印象,而是记忆深刻。
身为军统的女特工,哪怕喝再多的酒,也不会人事不知。
况且,她只是喝多了酒,又不是醉酒。
甚至,她清楚的记着,昨晚上是她主动的。
不过,李季这个混蛋,一点儿也不像男人,居然拍屁股走人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车上。
若是突然窜出一个陌生人,把车门打开,她可就走光了。
她忙坐起来,从地板上捡起衣服,迅速穿戴整齐。
看到后排皮座椅上的一抹红色痕迹。
饶是安靖江性格火辣,此刻也不禁晕红满面。
她推开车门下去,从前排拿了一块抹布,准备把那一抹红色痕迹清除掉。
却发现,她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听使唤,尤其是一双引以为傲的大长腿,微微打颤。
这下麻烦了。
她现在这副样子去武汉站,肯定会被非议,毕竟站里那些王八蛋的眼睛可是十分刁钻。
而且,她今天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她出现在公众场合。
安靖江心中骂了李季几句,强撑着把车子后排擦拭干净。
看到李季把车钥匙留下,心想算他有点儿良心。
她坐上驾驶室,启动车子,挂一档,给油门。
走了五六米,她感觉到不对劲,车身怎么是斜的?
下车一看。
左边车轱辘是瘪的。
她好像有印象,昨晚上,李季用力过猛,外面砰的一声响。
当时她处于忘我阶段,没有当回事。
现在想起来,分明是李季那个混蛋力气太大,把车轱辘给弄爆了。
由此可见,李季昨晚是怎么摧残她的。
这下可怎么办?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车子,她怎么走出去?
安靖江心一横,直接上车,强行把车开走。
不一会儿。
车子从土路开出来,来到街上。
她把车停在一家杂货铺门口,下车用杂货铺的公用电话,给武汉站行动科打去电话,说她今天有任务,就不去站里了。
挂了电话。
她开着瘪轱辘车到附近一家饭店,直接开房休息。
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回武汉站家属区,只能住饭店。
至于那辆瘪轱辘车,她让饭店前台打电话叫修车师傅过来,把轮胎拆下来补一下。
来到饭店房间,安靖江疼的直皱眉,心中把李季骂了一遍又一遍,平日里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其实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又蛮又狠,还是一只白眼狼。
武汉机场。
“阿嚏。”
李季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喷嚏。
一定是有人在骂他。
不用猜,他也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安靖江。
但愿安靖江醒来别发疯。
毕竟有些错,不是他一个人就能犯的。
“哥,我们走了。”
秦华的声音温柔似水,一双似群星闪耀的眸子,暗藏一缕不舍。
“路上小心。”
李季点了下头,转身看向锤子:“照顾好小姐。”
“知道了,长官。”锤子道。
秦华看着他欲言又止,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带着一缕遗憾和失落,转身从机场大厅进去。
“长官,我们上海见。”锤子憨憨一笑,转身跟着秦华进了机场候机大厅。
李季在外面蹉跎了一会儿,直到一架飞机轰鸣着升空,他长叹一口气,挥手招来一辆人力车,前往汉阳镇王家巷。
他来到白虎小队的训练院子,与蔡清溪、梁子露见了一面,嘱咐她俩好好训练部下,有事给他发电报,临走前,送给蔡清溪和梁子露各一支钢笔,留作纪念。
毕竟他这一走,再见不知是猴年马月。
其次,若历史车轮不曾出轨,今年秋天,日军将会大规模进攻武汉,届时,蔡清溪她们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他从王家巷出来,又去了一趟汉口租界,与龙泽千禧厮混了几个小时,吩咐她五天后启程去香江,再由香江转道去上海,到上海之后住进公共租界的王记旅社,他自会前去与她汇合。
而且,他吩咐龙泽千禧在接下来的几天,不要与魏建勋有任何联系,一切交给南造芸子去运作。
下午。
他返回民房小院,把军装、佩剑、勋章等送去军统局总部,交给总务处暂代保管,顺道把他这趟去上海的差旅费领取,一共是两百法币。
虽然法币在金融市场不断贬值,但两百法币兑换成现大洋,也有一百五六十块,这些钱够他从武汉去上海好几个来回。
要知道,从武汉坐外国佬的飞机去香江,单趟价格在二十块大洋左右,若是从武汉走水路去上海,最多不超过十块大洋。
领了差旅费,他去了一趟毛齐五的办公室。
今天的毛齐五,整个人萎靡不振,心事重重。
虽然昨晚他喝的醉醺醺,却不是人事不省。
司机把他送到家之后,他在自己家撞见了戴老板。
好在他机灵,直接醉倒在房间门口,这才免去尴尬的一面。
对于戴老板时常去他家,听取他老婆‘汇报’工作的事,他心知肚明,却从未点破,更是尽量避免。
他也知道,因为他老婆和戴老板的关系,总部的一些同僚,私下叫他绿毛龟。
“毛长官,昨晚真是抱歉,安靖江不懂礼数,您别往心里去。”李季知道这只绿毛龟爱记仇,特地来赔个不是,毕竟以后有很多地方要用到他。
“不碍事。”
毛齐五摆了摆手,不在意的笑道。
“卑职明天就走了,特地来和您道个别,这些日子多亏您的关照,以后还要麻烦您多多关照。”李季从口袋摸出几张法币,不动声色的递过去。
他现在给毛齐五送钱,已经送出经验。
金额不能太大,五十块法币就行,喂不饱他,也不会饿着他,还会让他记着自己的好。
“老弟,你太客气了,每次都这样……?”
毛齐五一边客套,一边把钱揣进兜里,向影芯那个贱人管的严,他每个月的津贴基本全部上交,兜里的钱从来没超过十块法币,多亏李季时不时送他点儿钱,才让他手头有所宽裕。
否则,他就得拉下脸去找向影芯拿钱。
一想到向影芯那个贱人,时不时在自己家向戴老板汇报工作,他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他是懂隐忍的,戴老板在军统有着绝对的权威,若是自己稍微表现一点儿逆反,以戴老板的心狠手辣,他焉能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