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就走,不等陆淮了?”林泱泱接过空了的杯子:“再者,你如今刚醒来,就要再次长途奔波,恐怕不妥。”
“不用等陆淮,他得知我们走了以后,自然会回盛京。”林知清思绪回笼:
“我昏迷这一遭,倒是想清楚了一些事。”
“先前我虽然猜到了他会对我围追堵截,但没想到会如此不留余地。”
“单单一个林静雅,对他构不成多大的威胁,如今看来,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林知清的嗓音没有了方才的嘶哑,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她还是有些不适。
“另有隐情?”林泱泱似乎有些不能理解:“等等,清妹妹,你口中的他是谁?”
林知清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江流昀话里话外,似乎都不想给林家留活路。
他对自己下此狠手,明显已经是想同林家撕破脸皮了,自己先前不说,是因为不确定,又怕打草惊蛇。
但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显然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堂姐,江流昀,是江流昀想杀我!”
“江流昀!?”林泱泱瞪大眼睛,脸上第一次出现惊讶的神情,她下意识摇了摇头:“他对你这么好,怎么会……”
“堂姐,没有谁会莫名其妙对谁好,一个人的行为是有动机的。”
“林静雅同江流昀早有瓜葛,二人私底下已经互许终身了也说不一定。”
“你先前被毒害的事情,单凭林静雅不可能做到,这一切都是江流昀在背后出谋划策。”
“等等。”林泱泱从床边坐了起来,眉头紧皱: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我们用箭射刘邙的时候,他射歪了!”
“我当时并没有多想,要是按你的说法,那他岂不是故意的?”
“没错,就是故意的。”林知清肯定地点了点头: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林知清从方才醒来开始就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如若仅仅是因为退婚,现在的林知清将那婚书双手奉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流昀似乎不用赶尽杀绝,非要杀了林知清。
除非,他有什么非要让林家以及林知清死的理由。
比如说,侵占林家财产。
这一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镇远侯府乃朝廷新贵,怎么着也不会比林家更穷。
当然,林知清从林青山那里得来的林家暗处的产业,她还没有清点过。
江流昀也有可能是冲着这个来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可能,林家的存在对镇远侯府产生了威胁。
这一种可能性看上去也比较小,因为林家已经破落了,碍不着镇远侯府什么事。
林知清摇了摇头,一时间没有其他想法。
她脑海中积压的事情太多了,出了江流昀的事情以后,她发现自己想的问题很少。
甚至在想如若当时早发现一些,如今也不用陷入这么被动的境地。
林泱泱见状,心中也不好过,但更多的是庆幸:“还好他未得手,如若不然,你回不了盛京,林家又该怎么办呢?”
回不了盛京,这是最表面也最简单的想法了……等等。
林知清直起身子,她刚才似乎想得过于复杂了。
对呀,为何不等她靠近盛京再动手?
为何不在汴梁动手?
江流昀带了这么多人手,再加上对她的笛音也有心理准备。
这分明不是一时兴起来截杀她的,而是早有预谋。
这件事对林知清产生的最基本影响,便是她回不了盛京。
对了!
林知清同林泱泱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金光。
盛京城!
江流昀想将林知清引开,对林家下手?
但如今的林家并不是从前漏成筛子的林家,即使有人想对林家发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理由。
林泱泱眉头紧锁:
“不对不对,我方才就是这么说一嘴,林家如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他想要搞事情也搞不起来呀!”
“不。”林知青的脑海中渐渐回想起了林青山同她说的话。
林家还有秘密,足以致命的秘密。
御赐之物!
“堂姐,你快收拾东西,我去知会一声知府大人,给陆淮留个信,即刻便走。”林知清来不及多想。
即便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要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当中。
林泱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点了点头:“好!”
不出一个时辰,二人一切就绪,重新踏上了归途。
或许是因为二人格外谨慎,这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
次日。
踏着黄昏,二人进了盛京城。
彼时的林家,一如林知清离开前一样平静。
正厅之内,林从砚正皱着眉头,处理庶务。
林知清走了以后,他又干起了从前的老本行。
但这一次明显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了。
就在他苦恼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嘶哑的“四叔”。
待林从砚抬起头,看到林知清的那一刻,他面上出现了一缕笑容。
“知清,你回来了。”林从砚看林知清穿得很厚,脖颈上还围着龙华,颇为关切:
“你声音这般嘶哑,是染了风寒了吗?”
“不错。”林知清按住了即将开口的林泱泱:“我在路上染了风寒,耽误了一些时间。”
“四叔,近来林家可还正常?”
“一切如常。”林从砚点了点头:“或许是上了年纪,我如今处理这些事倒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好在你回来了,林家没你可还真不行。”林从砚言语之间,颇为感慨。
林知清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没接话,她晃了晃林泱泱的手:“堂姐,你先去同大伯说一声,我们同花家谈了生意。”
林泱泱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多说,转身便走。
话题转得如此之快……林从砚皱眉:“知清,你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不由得有些着急:
“是静雅出事了吗?”
林知清扶着凳子,缓缓坐了下去:“静雅无事。”
林从砚听到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完全放松,林知清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四叔,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林从砚一愣,原本还算舒展的五官瞬间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