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琦回头看向杨斌，“你觉得眼前这副情形我能接受吗？”
“不能也要能。”杨斌已然看开他已经准备接受军师现如今的定位。
“远的不说，那现在你们就需要去试一下婚服，娘应该已经给你们发了图样，还需要你们亲自看看再试一下。”段岳说。
“先休息一天吧，仲轩赶了这么长时间路在外一直颠簸，还挺累的。”姜白看着段景清瘦了不少的身形，再看看他那纤细的腰肢，觉得还是需要再补补。
段岳打断了正在思考给段景补什么的姜白，“那行，你们先下去休整一番。”
“辛苦大哥了，从明天开始这些事就可以由我接手了。”姜白打算把婚礼的这些事都接过来。
“多谢大哥了，辛苦大哥为我们费心了。”段景也清楚这些事物的耗心耗力。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说。”段岳把姜白和段景二人赶去休息。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段景看着已经到了侯府的姜白问。
“昨晚休息的早起的也早一些。”姜白看着段景走的方向，“你也是打算去看看喜服的图样吗？”
“是呀，看来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段景跟着姜白一起走。
段景从桌案上拿起一卷精致的画轴，小心地展开。一幅精美的婚服图样呈现在两人眼前。红底金线的嫁衣上绣着繁复的牡丹云纹，袖口与衣襟处点缀着珍珠与金丝流苏，华贵却不失端庄。段景微微倾身，目光落在图样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是母亲特意请了南方最好的绣娘绘制的，是按祖上留下的规制来的。”段景轻声解释，指尖轻轻抚过画上的牡丹纹，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姜白点点头，图上的婚服看着确实好看，但是好像自己遗忘了什么：“确实精美，只是…”她顿了顿，似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段景抬眸，眼中带着询问。
“说不上来，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姜白举起手指敲了敲额头，也想不出违合在哪里。
“那就先不想了，到了时候你就应该能记起来了。”段景真的是迫不及待想看见姜白穿这套婚服的样子。
“你们在看婚服的图样吗？”穆婉出声。
“娘你来了？”段景惊讶的回头，很想站在门口的穆婉。
“今天早上刚到的。”段凌峰紧随其后。
“爹，你也来了。”语气中是止不住的对段凌峰的嫌弃。
“臭小子，要不是为了你成亲，我们至于这么奔波吗？”段凌峰也感受到了段景的嫌弃。
“其实叫我娘来就行了。”爹的用处不是很大，尤其是段凌峰。
“我还担心你们这几个成器的累着我夫人呢。”段凌峰可舍不得穆婉受一点点累。
“你在孩子们面前瞎说什么？”穆婉捣了段凌峰侧腰一下，示意他闭嘴。
姜白看着两人的互动可了，看着三人不再交谈了，才上前打招呼，“伯父伯母，好久不见。”
“是啊，姜姜，听说你们前一阵子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没，快让伯母来看看。”穆婉拉过姜白，心疼的上下打量。
“我还好，就是仲轩跟着跑的这段时间内瘦了不少，真是苦了他了。”姜白说。
“一大小伙子苦就苦点，你没受委屈就好。”穆婉才懒得管臭儿子怎么样了。
“我其实还好，一路上都有你的姜姜照顾我。”段景在穆婉背后幽幽的说。
“没成色的，还需要人家姜姜反过来照顾你！”穆婉伸手去拍段景。
“娘，你偏心！”段景缩着身子往前躲，一边躲一边喊。
“辛苦你了这一路上还要照顾这个臭小子。”段凌峰上前跟姜白说。
“不辛苦。”姜白摇头，在她看来长得这么貌美身子骨这么娇弱的段景就是需要别人照顾，她多照顾一些也没错。
“刚才好像听你们说哪里不合适？”穆婉收拾完儿子走向姜白。
“说不上来，就是看见这套婚服之后，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一时之间想不到。”姜白坦然的说起了自己的感觉。
穆婉也垂头看向图纸，但是她也没发现哪里不合适，“要不看看实物？也许见到实物你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这样也好，亲，也不知道身形变了没，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做调整。”姜白跟着穆婉去看婚服。
“这婚服正好我们已经带过来，咱们现在就去看看。”穆婉拉着姜白往里走。
“真好看。”姜白刚才看图纸只知道婚服挺美还没有这么大反应，直到看见实物才知道那书画无法形容它万分之一的美。
“这嫁衣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有讲究的，凤凰牡丹寓意百年好合，珍珠象征圆满，金线则是富贵长久。”穆婉回忆着当初自己结婚时母亲对自己说的话。
姜白听得入神，段景的目光也紧紧锁定在那件嫁衣上，段景上前，指尖几乎要触及那华丽的锦缎，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了，他无法想象这一件嫁衣穿到姜白身上会有多好看。
“你的婚服在那边让你爹带你去试试看。”穆婉伸手轻轻推了段景一下，让他们去另一间房间。婚前未婚夫妻不能看见双方试穿婚服的样子。
段景一步三回头，最后被不耐烦的段凌峰直接拽走。
穆婉好笑的摇摇头，自家儿子这副样子真不值钱，不过婚前男方越这样子婚后夫妻生活会越和谐。
如果穆婉把这话告诉姜白，姜白肯定会告诉他，这就是男方恋爱脑的表现，据不完全统计男方带一点点恋爱脑则会过得更长久幸福。
“来，他们走了，你试试这婚服还有哪里需要改动的，我把绣娘都带过来了，哪里不合适可以直接让她们改。”穆婉招呼外面的绣娘进来。
话音刚落，几名身着素雅衣裙、面容清秀的绣娘便鱼贯而入，手中各持工具，目光温和地落在姜白和穆婉身上。她们的年龄都在三四十左右，眼睛比旁人都明亮有神，双手白嫩细腻，一看便知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见过段夫人，见过姜城主。”为首的绣娘带着众人微微躬身行礼。
“快快请起，今日叨扰各位前来，是希望能完善这嫁衣。”姜白示意她们不必多礼。
穆婉轻抚过嫁衣下摆的牡丹纹样，指尖在丝绸上摩挲出细微的声音。“姜白，先试试合身与否。”她转头对为首的绣娘道：“赵娘子，劳烦你们伺候城主更衣。”
赵娘子应了声，带着三位绣娘捧着嫁衣转入屏风后。姜白褪去外衫，赵娘子一旁的丝帕，“允许我为城主浸肤。”
虽然已经被告知，但被冰凉的触感依旧惊得轻颤，赵娘子正用浸过玫瑰露的丝帕为她擦拭肩颈。“小姐肌肤滑嫩，正衬这正红的嫁衣。”
姜白往上牵了牵嘴角，自己皮肤什么颜色她还是清楚的，常年上山的自己，根本不可能白到哪里去，也不怪人家只能说是皮肤滑嫩。
找娘子说着，将里衣的系带绕过她纤细的腰肢。
当绣娘们合力托起嫁衣时，姜白闻到了藏在衣褶间的沉水香，跟穆婉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好了。”赵娘子最后为她系上鸾凤腰封，铜镜被两名绣娘缓缓转过来。
姜白望着镜中人，一时竟认不出自己。嫁衣上的开的最灿烂的牡丹花丛从裙裾蔓延至前襟，花纹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牡丹花的味道，珍珠串成的露珠在花叶间摇摇欲坠。
撤掉屏风，穆婉看见姜白的打扮，眼前一亮，“这嫁衣看来做的还挺合身的。”
“让我为城主绾发。”赵娘子说。她手中捧着的雕花漆盘里，静静躺着十二支金镶玉的发钗。
“这么多！”姜白懒懒扫过去，吃惊的睁大双眼，不敢想象他头上竟然要插这么多钗！
“这已经是简化了不少了，听闻城主不喜欢头冠，段夫人特意嘱咐匠人，打造成十二支金钗。”赵娘子听见姜白略微孩子气的惊呼，稍微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城主跟穆婉一样是个好沟通的。
“是啊这已经算少的了。”穆婉也不太喜欢在头上戴冠，更喜欢簪子或者钗，但当年嫁给段凌峰的时候头上也是顶了一顶冠。
她瞧见姜白长年绑着一根发带，穆婉估摸着应该也会不适应，又想到姜白身份，跟段凌峰一合计，改成了这十二只金钗。
“行吧，你先试试吧，要是还是太重就给我减到八只。”姜白求救般的看向穆婉，但她也清楚结婚应该有八、十二这样的数目，再少估计这些人不会同意。
赵娘子迟疑，“还是先试试吧。”
姜白一甩衣袖在绣墩上坐下，嫁衣的广袖落回到嫁衣的裙摆上。
穆婉看到姜白这豪放洒脱的坐姿，不由得发散了一下思维，其实说不得姜白才适合穿新郎服。
赵娘子解开她束发的丝带，乌黑长发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发梢扫过嫁衣上金线绣的并蒂莲，竟分不清是发丝更黑还是金线更亮。
“城主的发质真好，这一头浓密的黑发又多又顺滑。”赵娘子取来犀角梳，蘸了桂花头油细细梳理。
赵娘子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将青丝分成股，每一缕都抹上榆树皮炼出的的汁液。姜白感觉到发丝被轻轻拉扯，盘绕成繁复的样式。
穆婉正低头认真的跟另一位娘子挑选妆匣中的花钿，“姜白，你看这个喜欢吗？”
“喜欢，伯母好眼光。”姜白笑着回应。
“要开始了。”赵娘子轻声提醒。姜白看见她取出一支点翠金凤钗，从左边靠下插进她的发间。
发钗就这样一支接一支地插入髻中，姜白觉得头上渐渐沉重起来。赵娘子最后固定住一支扇叶状的金钗作为结尾。
铜镜里忽然多了一双手——穆婉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手中捏着片金箔剪成的花钿。
“抬头。“穆婉的声音比平日更柔和，这时候的她不像是未来准婆婆，姜白晃神间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母亲的影子。
姜白的脸被轻轻抬起，她看着穆婉将花钿轻轻贴在她额间。那金箔被剪成芍药的花样，花心嵌着米粒大的红玉，贴上肌肤时带着微微的凉意。
穆婉端详了会，她的指尖也在姜白眉梢停留了片刻，忽然转身从一旁取来一个锦盒。“这个本该在你们成亲的时候给你。”
穆婉打开盒子，里头是一对羊脂玉的玉镯，玉质通透油润，少有裂纹，“这是段景的祖母传下来的，但是你毕竟是城主，在成亲当场给，好像总有束缚之意，我就想着现在把这先交给你。”
姜白看着那对手镯，内刻有“景和”二字，心中了然这是上一任圣人母亲的，也就是当年太后的陪嫁。
“谢谢，伯母。”姜白道谢，虽然现如今的装扮依旧是嫁衣的造型，但是很多细节上他们确实注意到了，没有扫了姜白的面子，他们甚至也没有准备遮面的扇子。
赵娘子退下，穆婉上前把盒子放在梳妆台上，从里面取出镯子，戴到姜白的手腕上。
“再抿一抿。”穆婉递上浸染了凤仙花汁的胭脂纸。姜白轻咬红纸时，尝到一丝甜味，这才发现纸上还浸透了蜂蜜。
姜白的唇色渐渐被染成石榴的艳红色，与嫁衣领口那细密缠绕、金光流淌的金丝滚边，一抹红艳欲滴，一抹华贵生辉，相得益彰。
姜白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发髻上的华盛上是雌狼的图样，竟完全不同于其他华盛！
“伯母！”姜白惊讶的回头看向穆婉。
“我想着你的身份，也不是什么深宅妇人，也该添一些符合你身份的象征。”穆婉笑盈盈的看向姜白。
“伯母。”姜白伸手握住穆婉搭放在她胳膊上的手。
姜白开始认真仔细地端详头上身上的装饰，去除了原先惯用的“并蒂莲”、“凤凰”、“双喜”的图样，改为“鹤”、“狮”、“云纹”。
镜中的姜白不是一位待嫁的女郎，她就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