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孩子的时间总是格外难熬的,不过五六日,宋攸宁就有些睡不住了。好在沈睿泽这爹当得靠谱,除了换尿布,其余诸事样样亲力亲为。
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沈睿泽小心翼翼地接过吃完奶的小冬至,指腹轻擦嘴角溢出的奶渍。
“瞧我家冬至这粉嫩的小脸,将来必定和你娘一般,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沈睿泽轻轻捏了捏襁褓中小人儿的脸颊,目光温柔得仿佛要溢出水来。
话罢,还不忘看向斜躺在床上的宋攸宁,“娘子,你看,冬至长得可真像你。”
宋攸宁刚整理好衣襟,听到这话,转头看向沈睿泽怀里的小家伙。
白嫩嫩的小脸长开了,不再像出生时那般皱皱巴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小琼鼻,柳叶眉,这般捡着她的好处长,确实……生得有些女气。
“娘子,”沈睿泽见妻子漂亮的眉头越皱越紧,脑中不禁又想起娘子对女儿的嫌弃,清了清嗓,忙又继续找补,“娘子,你看冬至不过才长了五六日,就已是这般漂亮,等再过几日,定更是貌美。”
声音越说越大,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出他的笃定。
反观沈睿泽怀中的小冬至,仍旧淡定从容,似是丝毫察觉不到他爹的无助,肉嘟嘟的小手仍是揪着沈睿泽腰间的麦穗,有一下没一下的拉扯。
宋攸宁撇开眼,淡淡的哦了一声。显然,并不热络。
沈睿泽面上讪讪,一时不知如何再说,薄唇抿了又抿。
一旁伺候的丫鬟们低着头,强忍着笑意,不敢多言。
消息很快传到了沈父沈母耳中。彼时,沈父还在边翻阅《说文解字》,檀木案上铺满泛黄书页,朱笔批注密密麻麻,都是为孙子名字做的功课。自从儿子说,取名一事要交给他后,沈父每日看书的时间越发长了,还时常逼着沈母和他一起挑选。
此时,听到管家的禀报,沈父手中的书册“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你说什么?冬至变成女孩了?”
不甚清明的双眼瞪到最大,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正在绣着男童衣服的沈母动作也停了下来,眉头同样紧皱。
“不可能,我明明记得稳婆当时说是男孩……”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中满是疑惑。
片刻后,竟是双双疾步来到沈睿泽夫妻俩院子。
书房内,沈睿泽正抱着孩子,嘴里还一字一句念着《三字经》。
“睿泽啊,冬至可是又睡着了。”
沈父沈母看着沈睿泽怀中的小家伙,脸上尽是慈爱。
“嗯,刚睡着。”
听到问话的沈睿泽似是终于察觉到女儿睡着了,轻轻放下手中书卷,复又将怀中的襁褓小心翼翼放在不远处得小榻上。末了,还不忘又轻轻盖上一床薄毯。
然还不待沈睿泽直起身,榻上的小家伙哼唧一声,似乎又要醒来。
沈睿泽忙又俯下身,轻轻拍着小家伙肩头。
那轻柔的动作惊得沈父沈母合不拢嘴。“睿……”沈母刚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父悄悄拉住了衣角。
“莫急。”沈父压低声音道,“且先看看再说。”老两口就这样看着儿子一脸认真地给小冬至哄睡,心中的疑惑更甚。
然,这心中疑问却也始终未能问出。
待告别儿子后,沈母赶忙拉住宋攸宁的贴身丫鬟翠喜询问。听到问话,翠喜脸上又是无奈,又是好笑。“那日姑爷见小姐生产辛苦,又满心欢喜,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认定了是女孩。”
沈父急得胡子都快捋下来了。
“那攸宁可知……”
“嗯……那是自然……”
翠喜点点头,又继续回道,“小姐说,难得姑爷犯了糊涂,就等他自个儿去发现吧。”
沈父沈母听后哭笑不得,看着自家聪明一世的儿子如今闹出这般笑话,心中竟也生出几分恶趣味。
“既然如此,”沈父摸着胡须笑道,“咱们就且随他去,且看他何时才能发现。”
沈母也笑着点头,当下便吩咐府中上下,谁都不许向沈睿泽透露实情。于是,整个沈府都默契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睿泽每日乐此不疲地给“女儿”准备各种精致的小物件。他亲自挑选最柔软的绸缎,请绣娘绣出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制成小衣裳;还让人打造了不少适合女娃戴的精美金锁。
那爱女儿的架势,府内人尽皆知。
直到小冬至满月那日,沈府张灯结彩,大宴宾客。
沈睿泽才知自己闹了怎样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