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浊看着韩昌明，不禁有些愣神。
对方虽然不能说是位极人臣的封疆大吏，但也算是在官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他身后，甚至还跟着几个荷枪实弹的战警。
可即便是这样，白怜花对他形成了某种气势上的压制。
今天发生在这条楼廊上的很多事，似乎都呈现出了一种巨大的不合理，周浊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些不合理，但他知道，此刻他正逐渐步入一个自己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这时韩昌明又将视线转向了他，笑着问：“你和这位姓白的同僚，关系好像不错啊。”
周浊没有开口，白怜花就抢走了话头：“和你没关系。”
见楼廊上的气氛逐渐冰冷，周浊不得不主动开口了：“韩副厅长是吧，幸会幸会。”
说着，他伸出手，和韩昌明握了握手。
韩昌明感觉周浊的情绪似乎还算正常，不由松了口气：“东顺大街的案子，还有翡翠度假村的案子，都是你解决的吧？”
周浊先是笑着点头，旋即又话锋一转：“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我现在有个新案子，必须向领导您汇报一下。”
反而是白怜花先来了兴趣：“什么案子？”
说真的，这一刻韩昌明差点就掉眼泪了，他跟着刘参干了多少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异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他领导。
其他的异人见到他的时候，恨不得拿鼻孔眼看他，在他们眼里，自己堂堂一个副厅，却也只不过是个没有进化好的低等生物。
“你说。”韩昌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就听周浊说道：“我举报，王彩凤盗窃公家财物。”
什么？
谁？
王彩凤是谁？
盗窃公家财物……这好像不是什么灵异案件啊？
韩昌明一时间有些茫然，完全搞不清楚周浊到底要干什么。
周浊自然也看出了韩昌明的茫然，于是解释道：“在接受异……省厅的招募之前，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这些事情如果不处理干净，我怕是很难有心情去你们那个机构上班的。”
此番前来招募的人并不是白怜花之前提到的“刘参”，周浊一时间也不清楚自己要不要接受招募，可不管接不接受招募，王彩凤的事情都必须解决干净。
否则的话，以后会有无数的麻烦。
韩昌明看了眼在场的众人，隐隐猜到了什么：“王彩凤……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吗？”
说话间，他指了指站在楼廊尽头的街坊们。
周浊点头：“就穿碎花衬衣的那位大婶，我举报她盗窃公家财物。”
此刻的王彩凤正处于半懵半醒的状态，先是苏扬对周浊的态度，完全不像一个正常老板对下属的态度，之后又突然冲进来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可这帮特警又不是来抓人的，而是来招募周浊。
甚至为了这次招募，连省厅里的大领导都亲自来到了现场。
她死也想不明白，周浊这个在家里啃了四年软饭的无业青年，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野鸡变凤凰了？
直到周浊指着她说，举报王彩凤盗窃公家财物，她才猛地醒过神来：“你你你你，你放屁！”
由于刚刚大脑宕机了一下，王彩凤的语言能力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完全没有了往日胡搅蛮缠、无理争三分的神采。
周浊继续对韩昌明说着：“她以前是山铜市特钢厂的仓库管理员，当时她伙同仓管主任和另外几个库管，经常将厂里的钢材偷出去倒卖。他儿子一个月不到五千块钱的工资，却能在市中心买下一套七居室的大平层，靠的，全都是王彩凤当年倒卖钢材赚来的钱。”
王彩凤终于是彻底回过神来了，当场大叫起来：“诽谤，赤裸裸的诽谤，我当仓管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周浊顿时就乐了：“我出生没出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做过那些事。”
韩昌明当然是站在周浊这边的，但他又不能表现出太多的偏颇来，只是皱眉道：“山铜市的经济虽然不太行，但毕竟背靠景区，房价一直不算太低。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没个大几百万可拿不下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恐怕已经不是普通的盗窃了，而是重大经济犯罪。”
周浊提醒道：“王彩凤当仓管的时候，特钢厂还没有转成私营，那时候的钢厂，是由山铜市府直接管辖的。”
韩昌明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那问题可就更大了。”
周浊继续提醒：“也不知道王彩凤是怎么把那些倒卖钢材赚来的钱洗白的，我只是听说，在山铜市的西北方位有一片平房，那里有很多擅长赝造古董的手艺人，王彩凤好像和他们很熟。”
韩昌明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领导，您可不能相信他的话呀，我我我，我在钢厂当仓管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他他他，他心里对我有怨恨，所以才会说这种话……”
王彩凤惊恐叫嚷着朝周浊冲来，却发现四个荷枪实弹的特警已经挡在了她和周浊中间，其中有一个特警，甚至将手掌放在了枪套上。
渐渐地，王彩凤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膝盖瘫软地站在原地，她明白了，现在的局势，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
“要防止我的这群亲爱的街坊们打电话给外面报信。”周浊又一次提醒韩昌明。
韩昌明点头：“放心吧，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这栋楼的电子信号屏蔽了。”
“为什么？”
“以防有好事者将我们来过的消息散布出去。”
“就算信号被屏蔽，他们也可以先拍下你们的照片，等出去以后再发朋友圈啊。”
白怜花解释道：“到了那时候，你已经接受招募，成了北海分局的人，就算他们发了朋友圈出去也无所谓，其他省的分局已经没有机会把你抢走了。”
周浊点头：“原来如此。”
韩昌明此时将视线落在了王彩凤身上，他眉头紧蹙，眼神变得逐渐犀利。
此时不只是王彩凤，很多街坊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王彩凤盗卖钢材的事情，当年有不少人都参与其中了，不然她一个小小的仓储主任，根本偷不走那么多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