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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浔“嗯?”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她。

琳梵垂眸望着那些墓碑,视线在婼婼那块上停顿了一瞬,然后移开。

她抬起头,语气极冷静:“如果说这记录的是所有『可能性』,那这里应该早就被碑海淹没了。”

“我们每一个人的每一步选择,都可能致死。”

“婼婼的、我的、简司的——甚至在我们真正踏入梦魇域前,光是一个转身,都可能导致死亡。”

她顿了顿:“可你看见这里有几座?”

南浔也沉下了表情,没有反驳。

顾以恒低声补了一句:“确实太少了。”

琳梵继续道:“所以……它不是在记录『所有可能』。”

“而是在记录——某一种非常特定的、很少数的分支。”

“某种它『真正介入过的可能』。”

阮清逸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温和,却清晰得仿佛割开了雾气:“也就是说。”

“这些碑不是随便生的,是在某种条件触发后才『生成』。”

他走近墓碑群,微微俯身观察其中一座,目光落在那细微的、近乎被磨平的石刻笔触上。

“不是所有可能。”

“而是——所有『被选择观察』过的可能。”

“你们想想,我们在梦魇域时,被反复测试情绪、决断、压力反应。”

“这些数据,从哪里来?”

他轻轻伸手,指了指墓碑下方一行极小的刻字:

【测试代号 G-|结果:不收录|原因:分裂度过高】

阮清逸低声念出。

然后他回头看向众人,语气变得极为平静:“它在做数据筛选。”

“我们……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测试样本』。”

琳梵接话:“而它不会收录所有样本,它只留下它认为——『合适』的。”

南浔眼神微怔:“那婼婼……为什么会有?”

没人出声。

直到简司忽然缓缓开口,声音微微有些低哑:

“因为她……是它留下过的。”

他将婼婼紧紧抱了抱,语气轻得几乎听不清:“但我,不会再让它得逞第二次。”

……

空气像一瞬间安静。

碎黯晶的光脉隐隐跳动了一下。

仿佛,回应。

阮墨终于嗤笑了一声:“哇哦……这地方搞得越来越像心理实验室。”

他转向阮清逸:“那你说,这里算什么?终端?”

“还是说,我们其实早就不是『人』,只是某个系统里的逻辑碎片?”

阮清逸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站在那座刻着婼婼名字的墓碑前,眸色沉沉。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许,他在反推主脑的动机。

也许,他在想自己,是否也曾是某个未被『收录』的测试样本。

——

碎黯晶深处,光芒悄然收缩,像是梦魇心脏的某一瓣,正在呼吸。

而他们每一个人,都被这一呼一吸间,拉得更深。

梦,没有醒。

但他们,正在靠近它的『真核』。

简司抿着唇,像是想到了什么,过了片刻小心翼翼开口:“我倒是有个想法,如果,当然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不需要相信…如果这些墓地就是真的…只不过我们以为活着的人…并不能算人…?”

这个猜想让所有人一愣…

是啊…这不是更容易理解的思路吗?

毕竟婼婼是在梦魇域捡到的,所有人都不能确定她是否是人…

简司说的很委婉,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这个猜想明显是更加靠谱的,因为婼婼可能已经只是情绪个体了…

简司看大家都没有回答,抿着唇低下头:“抱歉…只是个人的想法…”

阮墨轻轻推了推阮清逸:“他一直这么内向吗?”

“天呐!!”南浔倒吸一口气,所有人的目标不自觉的看向了她,“简司你简直是个天才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哎呀呀,不愧是你…”

“嗯…这个是浮夸。”阮墨淡淡评价道

阮清逸摇了摇头:“你不懂,这叫情绪价值。”

顾以恒也跟着点头:“确实…这个思维更容易接受一些。”

“嗯…还是顾以恒更客观。”阮墨难得的赞同了顾以恒。

后者转头看向他:“这位是纯吐槽。”

阮墨皱着眉:“阮清逸!!!你管管这人!”

简司看着那五人,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自己的提议被重视了…

这种感觉真好…

光是这种一点点的认可都让他欣喜

“简司哥哥很开心?”婼婼抬眸看向简司。

简司摸了摸她的头:“嗯。”

琳梵看了看众人开口:“好了,我们要接着看看吗?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了”

大家赞同的点点头。

“嗯,那走吧。”他们顺着墓地深处的幽暗小径前行。

直到,一道熟悉却令人不安的童声响起:“……你们走得好慢啊。”

众人一顿。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墓道尽头,还是那个年纪大约有六七岁的小男孩。他安静地坐在一块无字墓碑上,抱着膝盖,脸上挂着极浅的笑。

“你们看了那么久,还是没看明白吗?”

他歪头,目光扫过每个人:“不过,我倒是有个小问题问大家。”

“你们究竟,拥有过什么?”

气氛再度沉了下来。

阮墨耸了耸肩:“拥有什么……?哎,这问题问得倒是有点哲学了。”

顾以恒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南浔挠挠头:“我啊,拥有过……吃不完的糖?算不算?”

没人笑出来。

这个问题,意外地沉重。

简司抱紧婼婼:“我……我想我拥有的是……一些记得住的人。”

他声音很轻,但坚定。

琳梵静静地看着那个男孩,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我拥有我自己。”

“我的身体,我的记忆,我的经历。我哭过的夜,流过的血,记得住的梦和忘不掉的名字——都是我。”

“不是某个系统模拟出来的,也不是他人写好的台词。”

“我所拥有的,正是我站在这里的证据。”

她说完,众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风仿佛也停了。

男孩睁大眼睛,呆呆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然后,他笑了。

那一瞬间,像是某个机关终于被触发,他弯腰、蜷曲、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要把整个人都折叠进笑声里。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

“你们啊,终于开始说『我』了。”

“那你也拥有你的时间,对吧?”

他猛地抬头,眼神像是一瞬间烧尽万象的火焰。

“你的『过去』,是你的吗?”

“你的『现在』,真在这里吗?”

“你的『未来』,已经写好了吗?”

他一步步从墓碑上跳下来,脚步轻快得几乎像在跳舞,却没有任何童稚的韵味。

“你记得的一切,那些血,那些恨,那些你说的『走过』……都已经发生了?”

“还是说——你以为发生了?”

“你说你拥有自己……”

“可你能证明你醒着吗?”

“你醒着的时候,是什么决定了你是你?”

他一边走,一边自问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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