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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队伍里的气氛本就有些凝滞,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心事。有人低头盯着底下的白骨发愣,脚步不自觉慢了半拍,连脚下的树枝晃了都没察觉;有人凑在一起,嘴巴凑到同伴耳边小声嘀咕,眼神里满是不安,时不时还往那些东洋物件的方向瞟;还有人悄悄摸了摸腰间的兵器,指节泛白,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扰了心神。

五行门的马坤显然也看出了不对劲,他搓了搓满是冷汗的手,掌心的湿滑让他更添了几分烦躁,却还是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突然提高声音吆喝起来。他的语气里带着股子刻意装出来的爽朗,想把大家的注意力从疑云上拉回来:“后面的都跟紧了!脚下踩稳点,别光顾着看底下!加快点速度!我瞅着前面的雾气淡了些,再咬牙坚持片刻,咱们就能出这鬼地方了!”

他边喊边回头扫了一眼,目光扫到一个五行门弟子正盯着地面的武士刀走神,脚步都快停下了,赶紧快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提醒的意思,嘴里还低声补了句:“别愣着了!再走神掉下去,可没人能救你!”那弟子被拍得一个激灵,赶紧收回目光,加快脚步跟上队伍。

眼前的疑云哪是“加快速度”就能吹散的?队伍越往前挪,地面上的景象就越让人揪心,连空气中的死寂都仿佛凝固了,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脚步也不自觉放慢,目光被底下的景象牢牢吸住。

除了先前看到的武林门派配饰、东洋人的武士刀,地面上竟还出现了不少穿着残破军装的白骨——他们的骨架保持着各异的姿态,有的半跪在地,有的斜靠在白骨堆上,手里握着的不是传统刀剑,而是泛着冷光的近代枪械,与这片古老的尸地格格不入。

最扎眼的是斜插在白骨堆里的几支步枪,深褐色的木质枪托早已开裂,露出里面的朽木,金属枪管却没完全锈蚀,只是被砸得变了形——有的弯成了近乎九十度的诡异弧度,像被巨力生生掰过;有的枪管前端凹陷下去一大块,边缘卷着锋利的铁屑。其中一支步枪的枪口处,还嵌着块指甲盖大小的细碎骨渣,骨渣一半卡在枪管里,一半露在外面,表面蒙着黑灰,显然是持有者生前弹药耗尽后,用枪托与敌人搏斗时,不小心将骨渣嵌了进去,连枪托上都还留着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记录着当时的激烈。

不远处,一具半跪的白骨右手骨紧紧攥着一把黑色手枪,指骨死死扣在扳机上,指节处的骨缝因用力而显得格外清晰。枪身蒙着厚厚的黑锈,却依旧能看出金属特有的冷硬质感,枪管微微抬起,对准前方的白骨堆,仿佛死前还在瞄准目标,连半跪的姿势都透着股不肯屈服的决绝。手枪旁的黑土里,还散落着两枚黄铜弹壳,弹壳表面氧化得发黑,却能看清上面模糊的铭文,显然是当年激战中遗留下来的。

更远处,三挺重机枪歪倒在层层叠叠的白骨堆里,漆黑的金属枪身庞大而沉重,压着好几截断骨——有腿骨、有肋骨,甚至还有半截颅骨,骨头与枪身接触的地方,早已被压得变形。机枪的枪管上布满了散热孔,不少孔眼里卡着细小的骨渣,有的孔眼还被黑土与腐肉残渣堵住,只露出一点缝隙。其中一挺机枪的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黑气,像是还残留着当年射击后的硝烟味,看着格外瘆人。

路人盯着这些枪械与白骨,仿佛能看到当年的画面:子弹呼啸着穿过空气,枪声震耳欲聋,有人握着步枪拼杀,有人举着手枪瞄准,重机枪吐出火舌——可最终,所有人都倒在了这片土地上,只留下这些带着战斗痕迹的枪械,与白骨一同被岁月封存。

这些军装白骨散落其间,有的军装上还残留着模糊的徽章印记,却早已辨认不出所属部队;有的白骨周围散落着空弹壳,在黑土上反射出微弱的光。它们与武林人士的白骨、东洋人的兵器混在一起,像一幅混乱的拼图,拼凑出一段无人知晓的惨烈过往,看得路人心里发沉,连攥着树枝的手都不自觉加了力道。

路人眯起眼,借着云层缝隙漏下的微弱天光,仔细打量那些白骨身上没烂透的衣服残片——最靠近他的一具白骨,身上还挂着几片绣着“洪泽府军”字样的青色号服碎片,布料早已被岁月与秽气浸得发黑发脆,边缘处像被虫蛀过似的,轻轻一碰就往下掉渣,“洪”字的三点水只剩两点,模糊难辨。

不远处,另一具白骨裹着夏华军标志性的灰色军装,军装肩头的补丁还能看清针脚,衣角却沾着一大片暗红色的印记,颜色深得发黑,不知道是干涸的血迹,还是被尸地秽气染透的痕迹,在灰蒙蒙的背景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沉重。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几具穿着土黄色军装的白骨,正是东洋人的装束——他们领口处的铜扣生满了绿锈,锈迹顺着扣眼蔓延到衣襟上,那暗沉的绿色,跟之前看到的残破膏药旗上的污痕颜色一模一样,连铜扣上刻的细小纹路,都被锈迹糊得看不清。

这些尸骨横七竖八地堆在黑褐色的土层上,有的半埋在土里,只露出半截脊椎;有的斜靠在白骨堆上,头骨歪向一边,姿态惨烈得让人不敢细看,连空气都仿佛因这死寂的悲壮而凝滞。

最触目惊心的是两具紧紧缠在一起的白骨,像是被焊在了一起——一具白骨的右手骨死死卡在另一具的肋骨缝里,指骨深深嵌进骨缝中,连指节都崩得笔直,指骨边缘甚至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被卡的那具白骨,肋骨断了两根,断口处还留着指骨按压的痕迹,显然死前两人正拼命搏斗,一个要挣脱,一个要制住,直到最后一同倒在这片土地上,连尸骨都没能分开。

不远处,一具穿着残破军装的白骨半跪在地,手里的步枪枪管歪歪扭扭,枪托早已断裂,金属枪管却对着身旁同伴的颅骨,枪口离头骨不过寸许,仿佛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那同伴的颅骨上,还留着一个不规则的弹孔,边缘的骨渣向外翻卷,显然是被这杆步枪误击致死——混战中,连自己人都没能幸免,只剩下两具白骨在尸地里相对无言。

更远处,一具尸骨被压在重机枪庞大的金属枪身下,胸腔处的肋骨断了足足四根,断骨斜斜地刺出黑土,有的断骨顶端还沾着干枯的黑褐色残渣,散落在周围的黑土里。重机枪的枪管搭在他的肩骨上,将肩骨压得变了形,枪身与白骨接触的地方,早已被岁月磨出了细微的痕迹。看着这具被压得扭曲的尸骨,仿佛能看到他生前被重机枪砸中时的惨状:巨大的力道袭来,肋骨瞬间断裂,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连呼救都来不及,就被后续倒下的重机枪压住,再也没能起身。

路人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心里瞬间明了:当年这里肯定爆发过一场三方混战,洪泽府军、夏华军与东洋人在此厮杀,刀刃与子弹交织,嘶吼与枪声回荡——而且打得不是一般的惨烈。哪怕有先进的枪械,最终也没能保住他们的命,只留下这满地白骨,在灰蒙蒙的雾气里默默诉说着那段血腥的过往,连风掠过骨缝的声音,都像是无声的叹息。

更让人心里发寒的是,不少尸骨的姿势都透着难以言说的诡异与痛苦——它们不像战死时的决绝,反倒满是挣扎的痕迹,显然这些人死前不仅经历了惨烈的战斗,还承受着某种深入骨髓的极致折磨,连尸骨都凝固了那份绝望。

离路人最近的一具尸骨蜷缩成一团,像只被寒冬冻僵的虾米,浑身的骨头都拧在一起。原本该笔直的脊柱弯得像根被蛮力掰弯的铁丝,每一节凸起的椎骨都清晰可见,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头骨死死抵在膝盖骨上,眼窝朝下对着黑土,连牙床都微微张开,像是在无声呜咽,仿佛想把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藏起来,却终究没能躲过弥漫的秽气与死亡的吞噬。

不远处,另一具尸骨双臂大张,像要拥抱什么,又像在抗拒什么。指骨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口,指爪深深嵌进早已腐朽成碎末的衣物与黑土中,指甲大小的骨片甚至嵌进了胸骨缝隙里,指节崩得发白,连指骨上的纹路都因用力而格外清晰。那姿态,像是在死前被秽气缠身后,拼命撕扯衣服,想把钻进体内的阴冷抓出来,可最终只留下这徒劳的姿势,连骨头都保持着紧绷的状态。

更远处,一具尸骨的双腿扭曲成极其怪异的角度——左腿朝着前方,右腿却硬生生拐向后方,骨脚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膝盖处的骨头断裂开来,断口处参差不齐,还沾着些发黑的骨渣。尸骨周围的黑土被蹬出几道浅浅的坑洼,土粒都被蹭得松散,显然是在痛苦中剧烈挣扎时,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硬生生把膝盖骨扭断,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耗在了这绝望的反抗里,却还是没能挣脱死亡的枷锁。

路人看着这些姿态扭曲的尸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连握着树枝的手都微微发颤——这尸地的凶险,远比单纯的战斗更让人胆寒。

路人看得喉咙发紧,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脚不小心碰到树枝,发出轻微的响动。他赶紧稳住身形,目光却不敢再久留——这些诡异的姿势,比激烈厮杀的痕迹更让人胆寒,仿佛能感受到当年那些人在秽气侵蚀下的绝望与痛苦。

风顺着尸地的沟壑吹过,卷起地上的碎骨渣,白骨与白骨相互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那声音细碎又沉闷,像无数人在黑暗里低声呜咽,又像在缓缓诉说着当年被秽气侵蚀时的钻心痛苦,顺着风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听得人心里发毛。

路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寒意顺着衣领往下窜,他赶紧低头盯着脚下的树枝,目光死死锁在粗糙的树皮上,不敢再往下看——方才那些姿态狰狞的白骨,此刻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黑土中爬起来,伸出骨手抓住他的脚踝,把所有人都拖进这无边的黑暗与死寂里。

队伍里的人显然也被这氛围与景象搅得心神不宁,看着底下横七竖八、还泛着冷光的近代枪械,还有那些印着不同军队标识的残破军装,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先是一个卦庄弟子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发颤地开了口:“这……这也太不对劲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军人的骨头……”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五行门弟子立刻跟着附和,语气里满是焦躁:“还有东洋人的武士刀和膏药旗!他们怎么会跑到咱们这深山尸地里来?”

最后,两派弟子几乎异口同声地朝着树上的三位前辈喊,声音里满是急切和不解,连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慌乱:“几位前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地上怎么会有军人的尸骨,还有东洋人的东西!能不能给我们说说清楚!”

有人喊的时候还往前凑了凑,差点踩空树枝,赶紧扶住旁边的同伴;还有人喊完后,紧张地盯着三位前辈的背影,连呼吸都屏住了,等着一个能解开所有疑惑的答案。

人群的声音不算小,在空旷死寂的尸地里荡开,形成阵阵回音,惊得树枝间藏着的几只尸鸦“呱——”地发出刺耳的叫声。它们扑棱着沾满黑褐色尸气的翅膀飞起来,翅膀煽动间,黑色的羽毛簌簌往下掉,有的羽毛飘到路人肩头,带着股腐朽的腥气,让人忍不住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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