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一行人花了钱雇佣了个本地土族帮闲少年,陈大旺。
少年本是市井泼皮,瞧着陆明远一行人外地客打扮停车路边,撞上了马车欲要索赔。
“哎呦呦,你们给爷撞伤了。得送我去百草堂治疗。”大旺倒地打滚,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说来就来。
“旺哥,你怎么样了?
你们这些外地客人驾车怎么如此放纵,得赔钱。”
一群半大小子有人搀扶,有人气势汹汹的围络了起来陆明远一行人。瞧热闹的百姓行人也是低声交耳瞧热闹。
“嘿,有意思。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生瓜蛋子青天白日截道倒是第一次遇见。”陈权一马当先过去,眼神当场就红了起来,煞气外放惊了众人。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纷纷散去。这瓜不保熟,汉子一看就是杀过不少人的,比最近让人闻风丧胆的稽查司差役都狠戾。
半大小子也是面面相觑,“干,还是不干?”
陈权可不管这些,骄纵惯了这些年。上去就是三两下一群半大小子通通倒地,哀嚎不已。
“怎么样,爷有钱,要不要断几根排骨?
我拆了给你们熬汤补补身体,医药费照赔不误。“陈权摸出来一沓银票很是嚣张跋扈。
突然感觉背后发凉,想起来什么扶额懊恼不已,火速收钱入怀,换上谄媚笑容转身,“二少奶奶,真没一个子了,就是留了一点点的银票。
小的教训一番这些泼皮就上交,就上交。”
“哼,快点处理。我们还得去会馆。这天怪冷的,晚些衣物你拿钱给大家都添置一些厚衣服。”章喏男冷哼一声说了几句也就紧了紧衣裳上了马车。
陆明远乐呵呵的让了位置坐车架上看热闹。
“少爷,丢巡捕房去还是抓一个机灵点的带路呀?”
大旺鼓起勇气起身拍了拍灰尘,换上谄媚笑容躬身行礼,“爷,小的从小四九城摸爬滚打,没一个地方不熟的,我给你们带路,求您放了我这般小兄弟,都是生活所迫得罪了你们。
少爷,求您开恩。他们去了巡捕房免不了问刑,大冬天的不得冻死,都是家里的劳力,这一来一回本来就让贫困的家庭血上加霜。您是读书人人,我们年纪也相仿。可怜可怜我们吧。”大旺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来就来。
看到章喏男蹙眉不已,倒是没再见义勇为了。只是朝陆明远轻声说道,“要不放他们一马?”
陆明远可不管,朝大旺问道 ,“京城土着?”
“对,除了皇家地盘,内外城无一不熟悉。从秦淮河畔到紫金山脚,哪块青石板下埋着故事,哪条弄堂里藏着门道,我都能掰扯得头头是道。少爷,您开开恩,小的供你差使两日,您就知道小的本事。”大旺很是自信的拍着单薄衣裳下的胸脯保证道。
“行,信你一回。陈权拿点碎银子把这些半大小子打发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领路带我们去天后宫。”陆明远拍拍手转身进了车厢。
陈权真没一个子,朝石鸿要了几钱碎银子随手丢给大旺。
“你自个跟你的哥们们买点吃喝的。快去快回,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大旺利索的接过钱,扶起来地上不安的小兄弟交代了一番,银子由另外一个少年拿着。依依不舍分别街角。
“权叔,我叫大旺,咱本家。走我领着你们去天后宫。
你们是闽地人吧…”大旺一副自来熟,一路喋喋不休,问东问西同时还熟络的介绍着街道文化美食,风土人情,民间邻里阴私八卦站。
还真是个地头蛇。陈权倒是挺喜欢,就是太碎嘴子了。一拍大旺肩膀,“不错,就是碎嘴子了点,好好办差。一会我带你买身衣裳。给少爷干活怎么也得穿的体面一点。”
“谢,陈叔,能不能把衣服钱折算银钱,我买点米粮回家孝敬奶奶。
小的父母在外地经商,家里只有个年幼的妹妹,年迈的奶奶。这生活所迫刚多有得罪。”大旺这小子真是戏精本精,变脸表情那是真丰富。
陈权望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一会才说道,“晚些,领我去你家里瞧瞧。”
“小的家里有些破落呀!叔,要不不去了?”大旺很心虚。
“废什么话,好好带路,真要困难怎么也是本家,我还能亏待你了。”
天后宫倒还是香火鼎盛,萧炎御赐册封的女神,民间妇女儿童的守护神。新帝倒没去霍霍这块净土。八闽会馆倒是很古朴,简陋了。
“看来,我们这闽地真是山沟沟,文运有点差呀!没出什么大官人,生意也是没做到这块来。”陆明远很是失望,前面看着修缮的大气磅礴的天后宫,会馆怎么能差呢?
现实很打脸,很差。只有庙祝老仆一家子打理。
查看了陆明远的身份户籍,笑的见牙不见眼,“陆举人,一路辛苦了。老头子这就叫人收拾屋子,你们先去饭堂休息。我差婆子先给你们上点酒菜填填肚子。”
大旺一脸错愕,比自己还小的少年,举人?什么鬼。隐藏大佬?哪家大儒的弟子啊,这么牛,京城可没听说过陆姓的举人,还是少年。
靠近陈权,“叔,少爷来历不简单啊,这么年轻的举人呀!还要打杂的小弟吗?端茶倒水跑腿小的很在行,给口饭吃就行。
家里上没老下没小,我自愿卖身。身家三代清白,今日就能去衙门过契。”
陈权很是无语,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是一个暴栗下去,“前面上有老奶下有襁褓妹妹,父母跑商。现在孤身一人,大旺你什么时候说话是个准啊?
小小年纪满嘴跑火车,怎么混的江湖啊,难怪混的这么惨,衣服都没得穿。”
“叔,不爹。大旺以后唯你马首是瞻,句句肺腑啊。”大旺眼眶红润,干嚎着就表演上了。
章喏男朝陆明远望去,一脸错愕。“这比你还不要脸。怎么京城的泼皮比地方的还不要脸啊。”
陆明远可不管她,“林伯,那就麻烦你了。给我们安排一下住宿,饭菜不用折腾,章女侠掏钱。
大旺,你去附近酒楼张罗一桌饭菜过来。”
“好勒,二少奶奶。您有什么忌口的,”大旺秒变脸小跑过来站的恭恭敬敬。
章喏男眉头紧蹙,真想揍人。拿出一张银票,“拿去点一桌热腾的饭菜,不忌口不要太重口味就行。你自己买身衣裳,再差裁缝上门来量身,大家都要定制几身。
石鸿你也跟着去,看着点这小子。看着就不老实。”
“好。”石鸿乐呵呵站门口等候,大旺很失落。欲要解释后来作罢。
庙祝老头欲做还休了一番拉扯了一番章喏男递来的五十两银票。眉眼咧开,“老头这就去安排婆子给你们收拾屋子。
哎,这几年家乡都没出几个功名的,会馆有些简陋了,放心放心屋子都是干干净净的,被褥前阵子都是晒过了。”
等陆明远几人去了一看,得真是简陋。陈年家具,能遮风挡雨是真。取暖有点困难,走过去嘎吱嘎吱的木板阁楼,碳盆取暖都得小心翼翼。
林家婆媳都是很热情,帮忙收拾屋子铺好被褥。“这位姑娘,一看就是大户出身不精家务,不过没几间上房了。要不你委屈一下晚上跟我婆媳住一晚上,明日我们再给你收拾一间出来。”
章喏男很羞愧,脆生生站那里。
媳妇以为婆婆说道人痛处了,“没事,都是女孩子家家一步步过来的,往后再学习一点嘛,平日里都有下人照顾,妹子初来社会往后慢慢学习照顾自己就是。
娘,你也真是的。对不起呀!妹妹,前几年只来了两位举人,只是来会馆吃了个便饭就去客栈下榻了。我们今年就没收拾太多房间。!抱歉呀!陆老爷。”
章喏男脸颊更红了,望着陆明远。
陆明远适时候解围,“多谢两位夫人了,这是我家的童养媳,从小舞枪弄棒的。家里惯坏了,家务活也就这次出来刚上手。辛苦你了。”
婆媳错愕一下,笑呵呵的帮忙收拾了一下。“有需要帮忙唤我们一声。老婆子给你们炖了家乡口味的汤,晚些给你们取来,一路跋涉,家乡的味道怕是想念了吧。”
“那就辛苦,李婆婆了。”
等婆媳走远,章女侠恶狠狠的摁倒陆明远,“童养媳,舞枪弄棒。”
“文人,好润色一下嘛。大差不差。你晚上不喜欢舞枪弄棒嘛。”
“你。”
然后就没了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