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这几天每天都过得惊心动魄的,压根儿没想起来,他们那边的事情,只知道沈芸已经过了危险期,也不知道究竟醒了没有?
毕竟……梨梨这边也挺危险的,还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梨梨,实在是没任何精力去管那边的事情。
“梨梨,你生宝宝差点出事那天晚上,大哥突然给我发消息说沈女士进了IcU,情况不容乐观,我这才开车往他那边走。”
温梨听到这话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一下子从床上起身扶着他的手臂,声音都有些颤抖,“现在呢现在情况怎么样?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儿了吧?”
沈芸再怎么说也是她的母亲,又是因为救他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虽然叫不出那声妈,却也不想让她死在这儿。
如果她没有出手,不仅是她,就连两个孩子都会出事儿。
而且……生了宝宝之后,她突然发现当一个母亲真的挺伟大的。
据爸爸说……当时她生她的时候也是难产,整整一天一夜才生下来,那种痛苦真的只有生了孩子才知道。
所以她释怀了……
就算没有养恩也有生恩,她一点儿也不想让她有事儿。
裴琰连忙扶住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急,我刚刚问过大哥了,沈女士已经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了。只是现在还在昏迷中,医生说需要时间恢复。”
温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眼眶还是红红的,“真的没问题吗?”
“是真的没问题了,你听我跟你说。”裴琰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小脸,“原本那天晚上我是想告诉你的,但是你那时候已经到孕晚期了,身体又特别不舒服,我就想着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再告诉你具体的情况。”
裴琰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现在还有些后怕,“然后到了半路我给张姐打电话,张姐也不接,我就觉得可能出问题了,又给林队长打了电话,林队长那边也没有消息,我想都没想掉头就回来了。”
一想到那天晚上赵一琛那个人渣趴在她身上,扯她衣服的画面,他脑子就嗡嗡的,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弄死。
而梨梨羊水都破了……
“只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梨梨真的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就过去,这件事情是我的问题。”
温梨指尖触到他眼下一片潮意,喉间忽然哽了哽。
她仰头望着他紧抿的唇线,忽然发现这个向来沉稳的男人睫毛正微微发颤,像被雨打湿的蝶翼,沾着细碎的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裴先生这副样子……”她指尖轻轻蹭过他泛红的眼角,忽然笑出声来,“倒像是我把你欺负哭了似的。”
语气带了几分打趣,却在触到他掌心覆在她腰上的力道时软下来,他掌心还带着薄茧,是这些天昼夜守着她和孩子时磨出来的。
她歪头盯着他眉间的褶皱,忽然伸手去揉他紧蹙的眉头,“那天你冲进家门时,鞋子都没换,袜子上全是泥点子。”
指尖划过他发梢,还能想起那晚他浑身汗湿的模样,“我躺在产床上的时候就在想,裴琰大概是把这辈子的车都飙完了吧?”
裴琰喉结滚动,刚要开口道歉,就被她指尖抵住嘴唇。
温梨凑近他,鼻尖蹭着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这是他这几天顾不上刮的,扎得人痒痒的,却让她莫名安心,“你知道吗?”
她忽然轻声说,“当我看到你撞开门的那一刻,忽然就不害怕了。哪怕羊水破了疼得要命,可只要你在,我就觉得……好像什么难关都能过。”
她指腹摩挲着他手背上的青筋,那里还留着那天她阵痛时掐出来的红痕。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她忽然笑出声,“你开车到半路又折返,肯定是把油门踩到底了吧?不然怎么会连衬衫都汗透了?”
说着忽然握住他的手指着旁边摇篮里的两个孩子,他们刚出世的小宝贝,“你看,宝宝现在睡得可香了,刚才还抓着你的手指不肯放呢,一切都值得了。”
裴琰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水光,忽然发现那不是眼泪,而是细碎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
她忽然用指尖刮了刮他发烫的耳垂,学他平时哄她的语气:“再说了,要是真要怪你……”
尾音拖得老长,眼里闪过狡黠,“那就罚你以后每天给宝宝换尿布,还要给我炖三个月的不重样的汤,不许找月嫂代劳哦。”
话音未落,她忽然察觉到他肩膀轻轻颤了颤。
抬眼时正撞见他别过脸去,喉结上下滚动着,声音闷得像含了块糖:“梨梨,我那天……真的怕极了。怕你出事,怕宝宝出事,怕连沈女士……”
他忽然顿住,再转过来时眼眶更红了,却勉强扯出个笑,“还好你没事,还好你们都没事。”
温梨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肩窝,那里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却混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
“傻瓜,”她蹭了蹭他的衬衫,“你看,我们都好好的。沈芸也会醒的,医生不是说在恢复吗?”
指尖轻轻拍着他后背,像哄哭闹的孩子,“你总说我是你的软肋,可你知道吗?你才是我的底气啊。只要你在身边,哪怕天塌下来……我也敢跟着你一起扛。”
窗外的阳光忽然探进头来,落在床头婴儿床里熟睡的小脸上。
温梨忽然瞥见他睫毛上终于落下的一滴泪,却没戳破只是指尖悄悄替他擦去,顺带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发顶:“裴先生要是再哭,宝宝该以为爸爸是个爱哭鬼了哦。”
她仰头望着他忽然笑开的眉眼,忽然觉得此刻的时光格外安稳哪怕前路还有风雨,只要身边这人的掌心始终温热,就没什么好怕的。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指尖戳了戳他胸口,“那……那我能去看看她吗?”
裴琰皱了皱眉,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而且宝宝们也需要你。等你好一点,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温梨低头看着婴儿车里熟睡的两个小家伙,心里一阵酸涩。她咬了咬唇,轻声道:“可是……如果不是她推开我,现在躺在IcU的可能就是我和宝宝了……”
裴琰沉默了一瞬,随后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梨梨,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养好身体才能照顾宝宝,也才能去看她,对不对?”
温梨靠在他肩头,眼泪无声地滑落,“阿琰,我真的好怕……怕她醒不过来。”
裴琰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不会的,她一定会没事的。大哥说她的生命体征很稳定,只是需要时间。”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敲响,裴琰松开温梨,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温梨的母亲沈芸和大哥温靖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