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预科的课程也是繁杂的，陈均安不喜欢，尤其是下午的课程，听着听着哈欠连天。
“那试卷拿出来，我们讲最后的两道大题。我翻过你们的试卷，好几个同学就得两三分，真有这么难吗？还是……”
将上次试卷拿出来平铺展开，最后两大题空白一片，寥寥几个字。
又开始了，永远能记满空白处的最后两道大题。
陈均安单手撑下巴，眼神带着点幽怨。
“晁允这两大题就做的很好，答题不够规范被阅卷老师扣掉三分。不会的下课后可以去请教他，来，我们来看第一小问晁允是怎么解的……”
毫不掩饰对晁允的欣赏，陈均安漫不经心听着，低头扫一眼自己的试卷。
两大题，他得三分，晁允扣三分。真是人比人不能比。
弯弯绕绕算来算去，听得头疼，陈均安皱眉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打发时间。
不知过去多久……
“好，接下来你们想把黑板上的解题思路记下来，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老班讲完就离开讲台，开始巡视检查。
由于走神，根本不清楚讲到哪一题的陈均安心虚。紧张到手中的笔都没抓住掉下来，发出脆响，在地上滚远。
陈均安离开座位去捡，抬头的时候恰好和盯着他的晁允对视。
晁允迅速移开目光。
“……”
陈均安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的。
课后，晁允待在座位上无视来来往往约球的兄弟，独自趴在课本上画圈圈。
他看到陈均安课上眼皮子打架，怪有意思。
仔细一看，以他多年当学生的经验，能够肯定陈均安是在草稿纸上面勾勾画画。
冷得跟丰年瑞雪似的人，还会心虚手抖。藏不住事儿。
“晁允，你最近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齐小龙改完错题后，忍不住说。
“没有啊，错觉吧。”
“你有心事瞒着我们，老师照常提问你居然没反应过来。太少见。”
晁允找借口：“忙着打游戏，困。”
这时，来请教问题的季煜恰好接上话：“你也打游戏？陈均安和你一样，因为打游戏上课困的呦，小鸡啄米，我在后桌看得清清楚楚。”
季煜一来，齐小龙就投入到学习当中。
“陈均安打什么游戏？”
“没具体告诉我，但我和他在网吧打过cF，技术很好。”
这么说，晁允也有点想去打cF练练技术。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他总有上不完的补习课，能找时间打打篮球都可以说是老爸老妈宽容。
突然觉得两个人像是两条平行线，无法相交，终究不能玩到一起。
这么想着，第二天，晁允将草莓牛奶换成巧克力味在门口等待迟到的陈均安。
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难题，那就换个思路，而不是放弃难题。
——
轻车熟路来到工位前，排好队老规矩来到最后一个。
其他老师还捧大把喜糖分给他们。
老班缓缓喝茶。
又轮到陈均安的时候，说实话，他对这个学生感到束手无策。
不是故意挑战权威，坏你规矩。回回迟到，回回认错态度良好，也没个办法。
“陈均安，我了解到你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他语气柔和。
陈均安没接话：“……”
老班：“……”
想到晁允这几天没有往日的聚精会神，反而总是分心往陈均安方向发呆。
“你的性格太沉默，得找个人带带你。意气风发的年纪，不笑也不说话，多吓人。”
陈均安听出他的意思，沉默。
“给你安排坐晁允前面可以吗？晁允性格活泼，成绩优异，能带带你。刚好他的前桌许甜近视，总是反映看不清，你俩换一下？”
老班说完，吐气温吞喝一口热茶，口齿留香。
“好。”陈均安无所谓，晁允的连续接近讨好，他也想知道具体原因。
“今年我才开始带你，说实话我开始很担忧你内敛的性格，担忧是不是强度太高。后来经过观察，我发现你是不愿意和其他人接触……有烦恼告诉我，你这个年纪正是惹事生非的年纪。”
老班觉得好笑。过于调皮他气得睡不着，不够调皮，他担心得吃不下饭。
真是一个耗费精力的职业。
陈均安垂下细长眼睫，落成小片黑影。他身侧的手不由摩挲校服裤缝，轻声：“谢谢老师。”
“好孩子，和晁允那几个好好相处。”
“嗯。”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走廊可以看到升起的太阳穿过云层，直直射穿，帮周围的厚厚云层染上稀释后的淡暖色。
陈均安脚步微顿，收回眼神往回走。
迎面撞见和几个男生嘻嘻哈哈打闹的陆高，他只是瞥一眼，并不关心。
“喂，陈均安。哎呀，你怎么不搭理人，我看有人连续好几天给你送牛奶，你怎么不要啊？”陆高追上，伸出手臂拦住人。在陈均安不爽的眼神下，讨好眯眼笑。
“还想挨揍？”陈均安语气平淡。
“你可算是愿意和我说话了，挨揍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觉得你会打我…呜啊！艹！”
陈均安上去对着陆高的肚子就是一拳，眉眼里藏不住的戾气，薄唇不耐抿着。
“还觉得我不会打你吗？”
“嘶……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我就是关心同学。”陆高捂着肚子蹲下，龇牙咧嘴。
陈均安似笑非笑扯开挡他路的人，手插口袋继续走。
没走几步，就和教室门口看呆的晁允四目相对。
该说不说这个男生有一副好皮囊，眼里总是带着少年意气，高挺鼻梁两侧左右脸各一颗痣，对称均匀。
“晁允，陈均安打人你都看见了吧。”陆高告状。
晁允抓着要送给陈均安的牛奶，犹豫说：“你告我，我也没招啊。而且我亲眼看见你先招惹他拦着他的，我总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训他吧？”
“那我就白白挨揍了吗？”陆高不依不饶。
陈均安突然问：“牛奶给我的？”
晁允点头。
“现在还给我吗？”
晁允不明所以，继续点头。
“谢了。”陈均安嘴角勾着懒散的笑，凉薄的眼微弯。
拿走那袋温热的牛奶时，冰凉的指尖碰到晁允的手心。
晁允感觉像是被电了下，一瞬间走廊的嘈杂声尽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