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风停潮落
京城。
密密麻麻如沙落的箭雨铺天盖地，打得京城守军根本没法露头。
城门上，魏晚看着远处的成山堆放的箭矢犯了愁。
“到底哪来这么多箭，耗也耗不完！”
本来把叛军的箭耗完之后，再出兵反击，谁料对方的箭跟不要钱一样，用都用不完。
还借着箭雨开路，逼近城下。
他们的人根本没法出击。
魏晚身边，一头戴帷帽的男子，往下望一眼道：“可以试试那个。”
“啊？”魏晚有些迟疑，“箭雨这么密，能行吗，万一反弹到我们自己这边怎么办？”
这玩意在校场实验过几次，能用。
但没上过战场，不知道威力如何。
男子笃定颔首：“试试。”
魏晚立即传令下去，叫了一排弓箭手登上城楼，手执特殊设计的长箭，瞄准下方的弓箭手。
长箭齐发，在半空炸出火花，很快打开一个缺口。
“有用！”魏晚兴奋地一挥拳，下令后面的士兵补上，“继续，给我炸开一个缺口！”
箭矢再多又如何，弓箭手是肉体凡胎，经不起火药。
她统统炸了，就不信弓箭手还能像箭一样源源不断补上来。
魏晚拍了拍男子的手臂：“你太厉害太聪明了，到底是怎么想到把火药装在箭矢上呢。”
男子侧眸，盯着被魏晚拍过的手臂。
“运气好，不稳定，数量多了有炸到自己人的风险。”男子认真道，“试试另一种箭头吧，擒贼先擒王。”
他抬手，捧起一支独立的箭献给魏晚。
魏晚亲自弯弓搭箭，瞄准城下指挥之人，穿过箭雨缝隙，直取那人性命。
箭头没入胸膛后，在体内打开，碗口大的伤口直接丧失回天之力。
“好箭法！”男子忍不住欢呼。
统领一倒，阵法大乱，魏晚趁机指挥军队反击。
“魏晚。”门楼之后，楚渊将一切看在眼里，“你过来。”
魏晚没有多想，朝楚渊走去。
楚渊视线一转，冲着男子道：“你也来。”
语气没那么温和。
男子乖乖跟在魏晚后面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楚渊跟前，一个认真等令，一个低头听训。
“新武器不错，都是你做的，萧齐钧？”楚渊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萧齐钧抿了抿唇，没吭声，一味点头。
小小的尝试罢了。
以前在北璃，北璃皇室不给做。
到了临越没人阻拦嘲笑他，那他就试试。
没想到还有人愿意尝试他做的新武器。
“很厉害。”
楚渊由衷夸赞一句，她现在知道，为什么陛下愿意用一个萧齐钧换临越不主动宣战三年了。
北璃丢了萧齐钧，是北璃的损失。
“你……”他想了想，还是没让萧齐钧把帷帽摘下，“待陛下回京后，论功行赏，我会向陛下请旨，你这一份也有。”
萧齐钧张了张唇：“不必，你也不必可怜我，我不需要这份赏赐。”
他是北璃送来的质子，身份卑微，能得到什么赏赐。
倒是令他意外的是，楚渊居然没对他冷嘲热讽，也没有凶他。
萧齐钧不领情，这在楚渊意料之中。
毕竟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不生气。
“论功行赏，赏罚分明，这是我临越一贯的作风，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就克扣属于你的奖赏。”
楚渊双手背负在身后。
“多积累点军功奖赏在身，对你求夺想要都东西有好处。”
萧齐钧还想说些什么，士兵来报，援军来了。
楚渊赶忙来到城楼边，果然一队人马杀向敌人后方，领兵之人是白榆，杀了叛军个措手不及。
他赶忙下令手下士兵迎敌，前后夹击，打得对方阵型散乱。
楚渊瞧着白榆带的兵，十分眼生：“魏晚，你认得白榆旁边的将军吗？”
一身黑衣，身骑黑马，完全没见过的架势。
魏晚摇头。
楚渊猜测，这肯定是楚言暗中提到的骑兵，可是这队骑兵从哪来的。
这身装扮不是临越军队的装扮。
而且数量也不多，肉眼看去也就千人左右，用不上大片营地驻军。
虽然两波士兵前后夹击形成合围之势，但对方人多，拼死抵抗下，楚渊这边也占不到什么好处。
正发愁城内大火，没法再调出一支军队支援，抬眼望见远处乌泱泱一大片骑兵朝京城奔来。
楚渊手按佩剑，紧张盯着新出现的兵马，看清来人身着服饰与白榆身边那人一样，稍事安下心。
再一看，数倍于前批援军的骑兵投入战场，积蓄出可挡万人的战力，很快将叛军杀得四下逃窜。
“好强的战力……”楚渊惊叹，“不过数千人，杀得万人叛军毫无招架之力，陛下从哪找来的神兵。”
说起来，他到现在都没见楚言现身。
她人去哪了。
当真回京了吗？
京城附近的山间平地上。
楚言挥动七杀挡住楚熠最后一招杀招。
短小的匕首高高飞起，又重重砸向地面插进土地。
楚熠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起先还在愣神，随即拧笑出声。
“我终究，还是没能杀了你。”
“你连兵器，都是世间最好的……”
楚言转动手腕，七杀反射的光透在楚熠脸上，令他眯了眼。
“是你自己内心阴狠、不择手段，朕不得不对你有所防备，很显然，朕的判断没错。”
她能防住楚熠，跟兵器无关。
早就料到楚熠会来这一下。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投降。
“你的血能献祭七杀，算你的荣幸。”楚言的语气比方才冷淡无情了许多。
从再次刺杀她的那时起，便是毫无牵扯的陌生人。
“能死在天下第一剑手上，这一世不算白活。”
楚言抬起下巴，满面冷傲。
她的功夫、她的剑术，向来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楚熠彻底心死，闭上双眼，再睁眼时，眼眸间满是无欲和决绝，一头撞向楚言的七杀。
身子一歪，气绝在血泊之中。
开阳立即上前检查，冲楚言点了点头。
楚熠死透了。
楚言心头像压着块巨石一样沉闷，并没有轻松下来：“黑骑听令，前往京城与玄参汇合，消灭叛军！”
当务之急还有件急事。
苏锦辞忽然抱住楚言，无比眷恋地嗅闻她身上的气息。
连番杀戮下来，周围空气都变得浑浊。
他皱着眉，很不喜欢这种味道。
“你不开心。”楚言察觉到苏锦辞情绪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