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卫传信，在楚言原本计划搭乘的龙船船舱内，发现遗存的火药。
龙船沉没，船舱进水后，大量运河水涌入，将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
所有罪证都被冲刷殆尽。
但从一块打捞上来的木块缝隙中，发现没被冲走的火药。
“朕记得，运上船的所有物资大件，都由飞云卫检查过。”楚言凝眸道，“有可能是路途中段运上来的吗？”
她相信飞云卫不会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
能炸沉一艘船的火药，量绝对不小。
白榆同样是面色凝重：“不太可能，中途每一箱、每一袋运上来的物资，飞云卫也都仔细检查过。”
不可能遗漏大量火药没被发现。
如果火药不是运上去的，便是一开始就在船上。
“京城么……”楚言放下密信，“登船物资是谁准备的？”
“礼部侍郎。”
楚言想起乔装下船时，紧盯他们的人。
白榆沉声道：“飞云卫没有查出礼部侍郎表面有何异样，但他似乎跟颖王的关系很微妙。”
“楚熠？”
“礼部侍郎明面上跟颖王不是很熟络，就是普通的朝堂关系，但是飞云卫好几次撞见礼部侍郎悄悄进入颖王府。”
她记得，统筹南下金陵之事的人正是楚熠。
这个活还是她安排给他的，并没有事先通知。
楚言脸色复杂起来，将密信毁掉，吩咐白榆：“命在金陵的飞云卫继续打捞船只残体，尤其是沾染火药的部件，全部归拢到一处。”
“是。”
本来想在平南再待两日，看样子也不行了。
楚言沉思片刻，把玄参叫来：“你命一百黑骑，装扮成仪仗的探路先锋，往前追去。”
“是，追谁？”玄参一路跟来，也大致了解今日朝堂内外发生的种种。
只是他们前面没有人，该追谁。
“不知道，但朕觉得，前面一定有人，如果能全数扣下，就在原地等朕跟上来，如果对方拼死反抗，一个不留！”
她再三叮嘱。
“不论如何，不能把黑骑存在的消息泄露出去！”
从她现身玄都到驾临平南，不过短短数日。
消息回传到京城再传回平南，收到消息后再着手撤离，都需要时间。
铁砂村也就一个小山村，在他们抵达前才刚撤离完，说明他们行动非常急促。
昨天她的行程又被拖了半日，在她不知晓的地方，还有没撤离完的队伍。
如果追一追，说不定能追上。
玄参拱手道：“是，属下遵旨。”
楚言抬了眼帘，视线斜飞向上，平静的脸上透出一股威严：“平民和歹人，黑骑应该分得清吧。”
她担心，那些附近失踪的村民也在其中。
玄参立即正色保证道：“请陛下放心，黑骑是精锐骑兵，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楚言交代完，看向白榆：“你吩咐下去，收拾行李，早膳后就启程，丢下随行人员和行李在后面慢慢走，我们加速返程。”
消息传到位后，怕是有人蠢蠢欲动，不想让她回京了。
“锦辞，又要辛苦你随朕奔波了。”楚言拉着苏锦辞的手，眼里满是歉疚和心疼。
来的时候就是一路又急又辛苦的奔波，苏锦辞一路身心疲惫，跟着她受苦也没能休息好。
本来想着回去的路上不着急，怎么舒服怎么来，也能让苏锦辞缓缓。
可是有人偏不让她慢下来。
回宫后，得好好补偿他。
“谈不上辛苦，我们本就是出门办事，或急或缓都不可控。”苏锦辞嘴角噙着笑，眼神柔和泛着光。
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这趟旅途他和楚言都大有收获，出来得太值。
而且出宫了楚言都陪在他身边，他快幸福死了。
根本顾不上累不累的。
谢怀玉和安阳侯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楚言已经准备上马车了。
“陛下不多休息两日吗？”安阳侯到现在才见上楚言一面。
行礼时，余光瞥见楚言身边立着一可称绝色的男子，立马猜测他应该是大名鼎鼎的昭明殿下。
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言淡淡道：“出来这么久，锦辞想家了。”
没别的理由，就一句苏锦辞想回去了，就立马启程。
无可挑剔、不引人怀疑的理由。
安阳侯张了张嘴，不好再说挽留的话。
谢怀玉往前一步，依旧温声轻语：“一路往南，天气越发暖和，陛下也要多注意身子切莫贪凉。”
又转头对苏锦辞道。
“昭明殿下也照顾好自己。”
只是言语关心，没再送礼。
细致入微的叮嘱，让人分不清他们之间真真假假的关系。
安阳侯视线在苏锦辞和谢怀玉之间来回飘动。
陛下能将昭明殿下宠成这样，只一句话就让陛下立马改变行程。
如果谢怀玉真能沾上陛下的一点青睐，哪怕只有一丁点情分在，侯府确实能多一重保障。
护身符，不嫌多。
颖王的事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
直到长长的队伍消失在视线中，谢怀玉才收回目光，眨了眼敛去眸中深情。
又是往日般深沉清冷。
“昨晚……真的是你和陛下……”
安阳侯原本不太相信，但刚刚一面过后，不得不信了。
谢怀玉懒洋洋转过身，越发从容：“方才你不都看见了，没点关系，谁敢这样跟陛下说话。”
安阳侯立在原地，看着谢怀玉的背影，若有所思。
丢下多余的人员和物资后，回程的队伍速度立马提上来，半日的功夫比平常快了不少。
原本安排好的落脚城池也对不上了。
眼见着快要天黑，只得在城外搭建营地。
玄参来到楚言的马车边：“陛下，前方来了消息。”
楚言撩开帘子，探头出来。
“前方真的有一伙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士兵，但不敌我们。”玄参也没想到真会遇上士兵，“他们来路不明，且不像出自正统，已经被黑骑围住，请陛下指示。”
是杀，还是留。
毕竟是士兵，万一误杀了不好。
“距离此处多远？”楚言蹙眉。
“也就不到十里地。”
好近啊，都快追上了。
如果不是昨天被拖住脚步，真有可能将没来得及撤离的人堵在原地。
“朕亲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