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深夜，周围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甚至静得让人心惊。
初冬的夜晚已经很冷了，蒋文穿着加绒卫衣抱臂缩在座椅里，借着月光透过车窗看向车外点点火光，他知道那是和他们一样滞留在城外等待进城的人，为守夜取暖点燃的。
蒋文盯得时间长了，眼睛有些发酸，他转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身体的劳累和精神的困顿让他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他抬起手臂发现才刚十二点，按照之前和苏御约定的换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蒋文想这样下去不行，他得想办法提提神，于是就将手放在了车门上打算下去溜达溜达，顺便洗一个凉水脸。
车门刚打开，蒋文正要迈步下去，胳膊却被人毫无预兆的抓住了，那刻他全身的冷汗都下来了，心脏也跟着停跳一瞬，完全发不出声。
蒋文僵住身子，机械的转身，已经在心里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没料到抓他那人竟是赵佳佳。
蒋文太过惊讶，以致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音量，直接大声问出来了，“怎么是你？你不是睡了吗？”
其实平心而论，蒋文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周围环境太静了，就显得白日里的正常音量放在夜间格外洪亮。
赵佳佳被蒋文的声音吓的心脏一突，急忙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大家没被吵醒这才松了口气，轻声道：“你小点声，别把大家都吵醒。”
蒋文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声音大了，吸取经验教训刻意压低声量道：“我的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聊。”
“不行！”赵佳佳再次抓紧蒋文的胳膊不让人出去。
蒋文疑惑，眉间写满不解，“怎么？”
“不能出去，不能！”赵佳佳从前几个小时前起，心就开始乱的不行，以至于到现在都没睡着，刚才蒋文打开车门的声音听得她心脏猛跳，升起不详预感，就好像今天让他下车，他人就会死一样。
赵佳佳一向第六感很准，所以这才出手将人拦住。
“你不能出去，绝对不能！”赵佳佳再次强调道。
蒋文抬手摸向赵佳佳额头，“你怎么了？哪不舒服？”，这样不断重复不能出去的赵佳佳在他眼里很像是生病了。
赵佳佳偏头避开蒋文的手，“我没事，你不能出去。”
蒋文笑了，他想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确实会莫名其妙的笑一下。
“你一直说我不能出去，那我为什么不能出去？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我……”赵佳佳垂眸，不知道该怎么说。
蒋文低头看她，眼睛里有自己都没发现的柔情，“嗯？”
“那个……我，我，反正你就是不能出去。”赵佳佳支吾半天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难道要实话实说告诉蒋文，你出去会死，这话说出去谁会信，恐怕蒋文只会认为她这是没睡醒脑子迷糊，说不准还会坚持下车证明给她看，真要这样不就弄巧成拙了吗？
不行，不能这样！
赵佳佳拽紧蒋文的胳膊，“反正你就是不能下车！就是不行！”
蒋文迟疑的看了赵佳佳一会，试探道：“你是做噩梦害怕了吗？”
他想不出什么理由，只能将赵佳佳的反常举动归咎于她这是做噩梦没缓过来需要人陪。
赵佳佳顿了一秒决定顺着蒋文说下去，“嗯，我梦到阿飘了，你别下车，陪我在车上待一会。”
如果蒋文此时头脑清醒就能发现赵佳佳是在说谎，一个平日喜欢看恐怖片，闹着要校园探险的人会被梦里的阿飘吓到，这真的合理吗？
可惜，他太困了，脑子完全转不动了，一个轻而易举就能拆穿的谎言他愣是信以为真，还伸手将赵佳佳抱进怀里，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梦都是假的，缓缓就好了。”说完偏头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你困了吗？”赵佳佳道：“你睡吧，我替你守夜，你和苏御约定的交换时间是几点？”
蒋文困得眼睛发红，半闭着眼摸了摸赵佳佳的头，“不用，很快就到时间了，我能坚持的住。”
“好，那你想睡就和我说，我来守。”赵佳佳心慌的不行，她已经预感到自己今晚要熬通宵了。
正是因为她的心慌，以至于她没发现自己和蒋文的举动有些过于亲密了。
蒋文似是支撑不住，头慢慢靠到赵佳佳肩上，闷声道：“嗯。”
世界再次安静下来，赵佳佳依旧不安，但比刚刚好了很多，毕竟刚刚是她自己一个人煎熬，现在有人陪伴，纵然不说话，可怀里的温热是真的。
可惜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一阵似有似无的嗡鸣声打断了。
赵佳佳睁眼仔细聆听，确认真的有声音后，正要开口就被人先一步抢先了。
蒋文松开赵佳佳，低声道：“有动静，我下去找林清。”
赵佳佳心里一惊，失声道：“不行！别动！”
蒋文伸手拉开车门，“对不起，我真的要下去。”
赵佳佳眼见车门开了，来不及多想手疾眼快地挤过去，砰一声，又将车门合上了。
蒋文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伸手再次拉向车门。
赵佳佳眼看人拦不住，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什么，表情一喜说道：“林清上车之前特意交代过所有人都要在车上，你不能下去。”
蒋文手伸到一半顿住，赵佳佳立马意识到事情有门，乘胜追击道：“林清说的话你也不听吗？”
“可……”蒋文犹豫，“现在外面明显有情况，我应该出去告诉她一声。”
“林清睡觉时有多警觉你是知道的，这声音既然咱们能听到，那林清此时定然也醒了，她不需要你的提醒，你还是按她的话老实在车里待着不要出去。”
赵佳佳观蒋文的神情已然松动，继续道：“如果她的意思不是让人老实在车内待着，那她为什么要在上车前刻意强调呢？”
蒋文被说动，“好，我不出去，不过我们得先把大家叫起来，再按喇叭向林清他们示警。”
赵佳佳心里重重松了口气，“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去叫人，你爬到前面按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