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沉默过后,徐瑶笑着撩了撩头发,转过身去拉开车门:“有什么可谢的,我可不是白送你的,上车再说。”
柳夜迟疑了一下,然后没有任何负罪感的上了她的副驾,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大大方方的系上安全带,胳膊肘撑在窗沿上撑着脑袋,坐姿突出一个轻松随意。
徐瑶缓缓启动车子,同时开口说道:“上次来我家的时候,我那两个朋友你还记得吧,就那对不靠谱的夫妻。”
柳夜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对这两人有印象,而且印象挺深的:“记得,两个都挺有意思的,天生一对。”
徐瑶忍不住笑道:“的确是天生一对,好了不说他们了,明天薛琳要办个小晚宴,我得陪着她,宋愿景出差,萱萱在电话里说可以带小夜哥哥过去陪她玩吗。”
柳夜暂时没有回答,而是好奇道:“什么晚宴,好玩吗?”
徐瑶已经隐隐感觉到现在的柳夜跟之前那个纯情小男生不太一样了,似乎是因为混的更熟了所以言行举止都比较放松。
但在这副轻松的外表下,徐瑶也明白现在的他对很多事情是比较麻木的。
“我倒是觉得或许你会挺喜欢的,应该会觉得好玩。”徐瑶道:“毕竟会有挺多年轻人的,不少外国人。”
柳夜没有太多的挣扎犹豫,点头答应下来:“你都送我那么乖的小猫了,带孩子这种小事我当然不能拒绝了。”
徐瑶转头看着他这张笑脸,心里还是有点意外的。
柳夜的想法很简单,他很清楚徐瑶说什么小猫不是白送的,无非就是想让他能够更好的接受这份惊喜。
就算他拒绝明天去晚宴帮着带孩子,徐瑶也不会说什么。
但既然决定离开蓉城了,今后或许也没什么再见面的机会,柳夜打算就趁这个机会把之前没能说出口的话都说出来,也算无愧这场相识。
至于晚宴嘛,临走前除了打算去廖姐店里看看碰碰运气也就没有别的事了,正好就去玩玩呗,见见世面。
徐瑶开车来到距离西宸天街不远的金沙附近,缓缓停靠在金沙博物馆正门对面。
“这里你来过吗?”徐瑶转头问道。
“没有,我大学四年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学校门口那片区域,其实就连太古里啊武侯祠什么的热门景点我都没去过。”柳夜耸了耸肩。
“你说的那些就算了,但是这里可以找个时间来好好逛逛,挺不错的,里边还有小鹿。”徐瑶对这里似乎很感兴趣,给柳夜安利着。
柳夜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地方,现在以及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他或许都没有兴趣欣赏人文景观以及大自然风光,等以后再说吧。
离开金沙博物馆,徐瑶将车子开到一条河边,什么也没说就率先下车走到护栏边。
见状,柳夜也跟了下去,站在静谧的河边,吹着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的冷风。
盯着河面漂浮着的垃圾看了许久,徐瑶缓缓开口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柳夜双手插兜,双眼放空,摇了摇头。
徐瑶转过身来背靠在栏杆上,回忆道:“我读中学的时候,每次考试没考好心情都会很糟糕,不愿意跟朋友倾诉,也不想听爸妈的安慰顾虑,就经常会来到这里,坐在椅子上吹会儿风,莫名其妙就心里好受多了,是不是很奇怪?”
柳夜耐心的听着,似乎这是认识以来,第一次听徐瑶说起有关她的往事,倒还挺意外的,之前倒是从她爸妈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她中学时期的事情,不过感受是不一样的。
“不奇怪啊,每个人排解的方式都不一样嘛,有的人喜欢热闹,有的人喜欢安静,有的人喜欢放纵,有的人喜欢克制,千人千面。”柳夜淡淡道。
徐瑶转头看着他忧郁的侧脸,浅笑道:“那你呢,你会怎么去处理糟糕的心情呢?”
柳夜后知后觉,她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循循善诱,用一种很委婉的方式来窥探自己此刻的一些情绪状态。
面对徐瑶,柳夜感觉自己很愿意跟她聊天,尽管只是闲聊,但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或许连嘴都懒得张开,这或许来源于一直以来徐瑶在他的眼里都是大姐姐的形象。
柳夜思忖道:“读书的时候,有什么烦心事就会去打球,一场球打下来,累到虚脱的那种,根本就没心思去管那些糟心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洗个澡直接倒头就睡。”
“自从不怎么积极运动之后,好像就开始喜欢上喝酒,但这两种方式所想要得到的效果是一样的,那就是清空脑袋,然后好好睡一觉。”
徐瑶边听边点头,抿着红唇柔声道:“那你现在呢,有运动吗,有喝酒吗?”
柳夜摇摇头,明白她想问什么,既然有排解的方式,为何现在看起来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
“不一样了,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边忍受着糟糕的心情,一边享受着它带给我的前所未有的思考方式,既不想摆脱,又不想一直被困住,总之挺复杂的。”柳夜叹了口气。
徐瑶若有所思,虽然没法感同身受,但也努力尝试往他说的情况去代入自身。
话题逐渐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徐瑶意识到自己有心却无力帮助他扭转阴郁的状态,于是连忙转移话题:“你有西服吗?”
柳夜摇摇头:“没有,大学的时候主持晚会活动倒是穿过,不过是在外边租的。”
徐瑶:“明天白天你肯定也没事吧,到时候去给你选一套。”
柳夜:“我去带孩子也需要穿西装吗?”
徐瑶:“那倒不是,知道你大学的时候当过主持人,薛琳本来是让我去主持的,但我刚刚突然一想吧,你既然答应来带孩子了,那就顺便再麻烦你一下喽,毕竟你是专业的有经验。”
柳夜吃惊的看着她:“认真的?”
徐瑶点头道:“当然。”
柳夜忍不住笑了笑:“我哪儿是什么专业的,也就半吊子水平,这可是晚宴,怎么感觉你们办的这么草率,主持人都是临时拉的,笑死。”
徐瑶不自觉歪头看着他笑道:“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进入社会后的第一课就是学会对很多未知神秘的东西祛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