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根来也去查看那头野猪的时候,忽然后悔了。
野猪打大了。
为了更把握,他瞄的是那头最大的公猪,少说也有二百斤——怎么拿?
别说石蕾,他抬着都费劲。
二百斤的野猪,两个人根本没法抬出深山,最少也得四个人。
多亏没拿担架,拿了也白拿。
刘根来正在犯愁,石蕾把手电递给了他,“帮我拿着。”
“你要干嘛?”刘根来随口问道,却见石蕾在裤兜里掏出了一摞纸。
正奇怪着,又见石蕾把那摞纸打开了。
不是一摞,是一整张,刘根来打开手电一看,那是一张地图。
也没颜色区分,光是一层层的等高线,刘根来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石蕾先找到了岭前村的位置,手指又在地图上移动,没一会儿,指尖就落在一个位置上。
“就是这里,这就是咱们现在的位置。咱们先回去,明天,我去找一趟马叔叔,让他派人来抬野猪。根来,把这头野猪送给他行吗?”
“还是你聪明,又不用出力,还送了人情。”
刘根来又是一个马屁。
这回没拍马腿上,石蕾哼了一声,一脸的得意,“也不看看我是谁?”
“姐,我觉得你该去当兵,”刘根来又瞄了一眼地图,“这玩意儿我看着都迷糊,你咋一眼就能找到这个位置?”
石蕾得意洋洋的回了他两个字。
“天赋。”
我去!
在这儿等着他呢!
……
那群野猪跑的还挺快,俩人走出树林的时候,已经跟那两拨人撞上了。
不是巧合,是必然。
还是那个原因,野猪腿短肚子大,上不了山,只能顺着山谷跑,这片区域又没有别的岔路,受惊逃窜的野猪没有其他选择,
隔着三四里,刘根来和石蕾也能听到那边的喧嚣,至于他们能不能有收获,刘根来就管不着了。
刘根来只关心一件事,他们会不会继续往前走。
那头大野猪还在树林里呢,这么多人一块找过来,多半能找到。
往回走的路上,刘根来一直关注着那群蓝点,还好,他们似乎是抓到了野猪,全都沿着原路返回了。
又当了一把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现在的雷锋好像跟他差不多大吧?
下次去东北,找个机会认识认识?
还是不找虐了。
这头野猪要是雷锋打的,多半会一块儿送给他们。要是没跟石蕾一块来,他说不定一头野猪也不给他们留。
唉,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不知道是不是来的时候憋的,回去的路上,石蕾的话明显多了不少,话题一直离不开刘根来的枪法,她最想知道刘根来是怎么一枪爆头的。
你有外挂你也行。
刘根来在心里回了他一句,嘴上只能说运气好。
“原来踩狗屎的是你啊!”
石蕾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把刘根来弄的又是一阵无语。
这疯丫头不能惹,太特么记仇了。
这都多少天了,还记着呢!
刘根来不由的为未来姐夫默哀了三秒钟,这要是惹她不高兴了,随时都能把旧账翻出来。
回到刚进深山时休息的地方,姐弟俩把瓶子里的水都喝了。刘根来把空瓶子挂在自己脖子上,走路的时候,两个酒瓶时不时的碰一下。
“拿它干啥?不直接扔了。”
“可不能扔,我妈知道了得心疼死。”
李兰香是啥性子,刘根来太清楚了,他要是扔的近了,李兰香都能找回来。
“那你好好拿着,再撞碎了……还是给我吧,连个瓶子都不会拿,你还能干点啥?”石蕾把瓶子从刘根来脖子上取下来,一前一后挂在自己肩上。
我还会拍马屁。
“还是你厉害,我要是这么挂着,早就滑下去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小小一个马屁,石蕾可受用了。
姐弟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两点多了,刘根来有点犯困,把根喜根旺往旁边扒拉扒拉,倒头就睡。
小哥俩睡觉都不老实,早就滚到留给他的地方了。
石蕾进了屋,很快又端着个脸盆去了院子。
这是要干啥?
刘根来正嘀咕着,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撩水的声音。
刘根来打开导航地图瞄了一眼,发现石蕾躲在柴火堆旁边,正在擦着澡。
别误会,刘根来没有偷窥癖,何况导航地图很模糊,就算放到最大,也啥都看不清。
看石蕾那轻车熟路的样儿,估计他没回来的时候,她也是大半夜偷偷出来,在院里擦澡。
屋里黑灯瞎火的,也不敢撩水,还是在外面擦洗更舒服。
村里洗澡就是不方便。
话又说回来了,在四九城洗澡还不是一样的不方便,石蕾都得关上门在屋里擦身子。
相比之下,还是在村里方便,起码,在院子里擦澡,水可以随便撩。
是不是给家里弄个洗澡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刘根来抛开了。
还是不给家里惹麻烦了,起风的时候,搞不好,洗澡间就成了老刘家腐化堕落的罪证。
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刘根来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刘根来打开导航地图一看,一家人都在各忙各的,石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去了军营,山里边正有十多个蓝点朝那头野猪所在的树林疾行。
一看速度就知道是当兵的,普通老百姓可走不了这么快。
昨天跟刘栓柱和李兰香撒的那个小谎居然圆上了,这十多个蓝点可不就是一个班的战士吗?
吃完李兰香给他留的早饭,刘根来又去了爷爷奶奶家。
刘老头不在家,应该是又去会计室当吉祥物了,奶奶和柳莲在巷口一棵大树下编筐。
奶奶在教,柳莲在学。
刘根来凑近一看,俩人编的应该是个摇篮,用的是棉槐条。
现在的棉槐还没成熟,不能用,这些棉槐应该是去年砍下来的,编筐之前,得先捆成捆,丢进水里,压上石头,最少泡上五六天,一气儿泡透泡软,编的时候才好揉捏。
“听你姐说,你俩昨晚打了一头大野猪?”柳莲笑问着刘根来。
“得有二百斤呢,”刘根来挠挠脑袋,“你不怪我带我姐进深山?”
“你不带她,她早晚也得去,你带她去,我更放心——她成天想着进山打猎,结果一次就够了,这下,我算是省心了。”
恐怕未必。
刘根来可没柳莲这么乐观。
经历了昨晚这一遭,石蕾恐怕还想进山打猎,只不过,不会是晚上。
而且,她下次再进山,肯定带长枪。
那么大一头野猪怎么可能白送给马义和?
那疯丫头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