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旁，任潮用尾巴拍打着水面，左手拨弄着地上的枯黄的草和，右手撑着下巴歪头看蛇铮，一点没有咸水鱼到淡水鱼的不适感。
仔细看看，任潮的尾巴鳞片排布和别的人鱼有些不一样，他的鳞片和蛇铮一样，都是半椭圆，不是流线型。
如果这里有别的兽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是贪蛇族鳞片特有的样式，和蛇铮一模一样。
“哥哥，小漂亮是你的伴侣吗？真好看。”任潮笑着，露出嘴里的毒牙，吐槽：“还是露出来最舒服，你不知道，每天要装着和他们一样，可难受死我了。哥哥，我好羡慕你啊，一点不用装，还可以有那么漂亮的伴侣。”
蛇铮顶着背篓玩，把任潮的话当做耳旁风，等着任潮说完。
他们每年都会见一面，每次任潮都会说一大堆废话才会进入正题，他习惯了。
不过这次越听越烦，任潮话怎么这么多，慢吞吞的，有点烦。
“说正事！”蛇铮突然开口打断任潮的话，他现在只想快点采集野菜然后回去找乔栩然。
“啧，真冷漠。”任潮换个姿势继续趴着，尾鳍兜着水朝着蛇铮洒过去，被蛇铮侧身躲开。
蛇眸眯起，蛇信子在空中缓慢抖动，这是贪蛇族进食前的表现。
如果任潮再这样慢吞吞，他也不介意吃了任潮，贪蛇族不就是这样的吗？
不过是不能让乔栩然知道罢了。
看到这副模样的蛇铮，任潮收起了玩笑的模样，正色道：“他有没有来找过你？”
“谁？”蛇铮蛇信子不断探出，用“嘶嘶”声交流。
“当然是我们的父亲啊——”任潮拉长调子，面色冰冷：“我上个月去看他时，他咬断了困蛇草，逃走了。我在那周边找了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一点痕迹。”
“我觉得他会来找你。”任潮重新变成那副懒散的样子：“你要把小漂亮保护好了，要是他想找你，我不确定小漂亮会不会有危险。不过这个冬天不用着急，他那么虚弱，跑不远的。或许还熬不过这个冬天，找不到食物，自然就饿死了。”
蛇铮面色比刚才还要冷：“我知道了。”下一年，他绝对不会和乔栩然分开，哪怕是一秒。
“哥哥，你会吃了小漂亮吗？”任潮歪着脑袋，对着蛇铮快要杀死他的目光，懒洋洋道：“毕竟，贪蛇族吃伴侣可是蕴藏在血脉里的东西。”
“不可能，我不是他。”蛇铮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黑色的身影朝着另一侧小山坡去，任潮记得那边是一个陡峭的山坡，上面长满了鲜嫩的云草。
不过那个山坡湿滑，上面的石块也不严密，一个不注意就会摔下去，除了鸟兽人，很少有兽人前去采摘。
蛇铮以前最不喜欢野菜的，现在居然会为了一个兽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采摘，可真是……深情啊——
任潮露出一个讽刺的笑，甩动鱼尾，像蛇一样游进林子。
一头咕噜兽连挣扎都没有直接倒下，任潮黑绿色头发埋在其中，染上鲜血。
两米长的咕噜兽逐渐变成白骨，黑硬的鬃毛摆在一旁，和完整的骨架放在一起，像是某个疯狂的收藏品。
任潮舔掉嘴边的鲜血，抓着染血的头发用鬃毛打理，沾着血的鬃毛被送进口中，不一会儿，鬃毛和骨架都不见了踪影。
如果不是地上的血，没人会知道有一头咕噜兽全部进了任潮口中。
什么都不留下，全部吞掉，这是贪蛇族的吃法，不浪费一点兽肉骨头。
任潮打个嗝，摸摸肚子自言自语：“好像没吃饱。”
鱼尾甩动滑到树上，“咔嚓”一口，一根十厘米宽的树干上留下一个牙印。
“不好吃……”任潮皱皱眉，咔嚓咔嚓啃完已经啃了一口的树干，重新换一棵树。
永远吃不够，永远吃不饱，这才是贪蛇族原来的样子。
乔栩然以为任潮是纯种的人鱼，其实不是，任潮也是贪蛇族的后代，不过他的父亲是另一条贪蛇，他的母亲吃掉了父亲。
和蛇铮不同的是，他的身上人鱼血脉更多，人鱼知道他鳞片不一样，但他们没见过贪蛇族，还以为他只是有些畸形。
蛇铮从湿滑的岩壁上游上游下，背篓中的云草越积越多，淡黄的云草放在背篓中，不一会儿变得硬挺。
蛇铮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尾巴也过来帮忙，猛地插进泥土中，带起的碎石从空中掉下，底气是百丈的悬崖。
黑夜替代夕阳，蛇铮黑色的身影逐渐融入其中，让人看不清模样。
做好饭的乔栩然站在帐篷前观望，他们今天换完了所有的火锅底料和烧烤酱，淀粉肠和肉肠也全部换完，只等明天把带来的衣服换出去，他们就能离开了。
乔栩然有些着急，在领地前来来回回转圈圈，羊岭出来喊他吃饭，乔栩然摇摇头：“不了，阿姆我等会蛇铮。”
“放心吧，蛇铮不会有事的。”羊岭抓住乔栩然，“你看看，这一圈的草都快被你踩平了。”
“阿姆，哪有。”乔栩然一屁股坐到地上，他还是有点担心蛇铮。
正想着，黑夜中走出一个背着背篓的人，是蛇铮。
蛇铮头发上还带着水珠，乔栩然一下窜到蛇铮身上，双腿缠着蛇铮的腰，捏着他的耳朵左左右右看：“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蛇铮单手搂住乔栩然，让乔栩然能稳稳的坐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拿过托起乔栩然屁股，让乔栩然能更清楚的看到背篓里的云草：“崽崽，今年的云草长的不好，我摘了好长时间。前几天下过雨，那边湿漉漉的，身上全是泥巴，还洗不掉，我洗了好久才洗完。崽崽，我以后出去的时候应该带一块肥皂的，这样洗起来更快。”
说了很多话，乔栩然抱住蛇铮脖子：“你应该跟我说一声的，这么慢，我和你一起。”
“不要，那边很脏。”蛇铮抱着乔栩然到羊岭身边，低声道：“阿姆。”
羊岭点点头：“下次别去这么久了，乔饭都不吃，一直等你到现在。”
“还没吃饭？”蛇铮加快速度，带着乔栩然到帐篷里，陶罐里放着他们今晚的食物。
先给乔栩然切好肉块，大小适中正好能让乔栩然一口吃掉：“崽崽，你应该早早吃饭的，等这么晚，都瘦了。”
乔栩然无语的咬一口蛇铮喂到嘴边的肉：“哪有那么夸张。”
饿一顿就瘦了，要是真的能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