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好像有一条无边无际的大道摆在他的面前，虽然能清晰的看到，但是同样也能清楚的感知到，那是一条他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路。
甚至别说是走到尽头，哪怕是走到中间，可能都要费尽一切努力，耗费一生的光阴。
“难道，作为凡人，就连了解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吗？”
李牧眼中涌现了一片愤怒的光芒，脱口而出。
凌霜只是冷漠的瞥了他一眼，毫无感情的道：“天地不仁，弱肉强食，乃是世间最基本的法则，你觉得，在你脚下的蝼蚁，有任何跟你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于天地而言，一切凡俗，便都是蝼蚁，甚至连蝼蚁都不如，沧海一粟，掀不起半点浪花。”
听着凌霜的话，李牧心中有些苦涩，他不得不承认，话虽然听着刺耳，却就是现实。
别说是相对于天地，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相对于天命境的存在，他也只是蝼蚁而已。
一个洞玄境的人就能够追杀得他满世界乱跑，天命境的存在出手，他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天澜书院中，身为亚圣的卢天澜和同样有亚圣境的西域头陀。
两人只是在苍穹之上交手产生的余波，就足以毁灭整个天澜书院，任何在其中的生灵，只要被稍微波及，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在那样的力量面前，他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自然也就谈不上任何的“资格”。
更不要说，按照凌霜话里的意思，哪怕是到了那一步，也只是获得了能了解世间真相的资格，算是刚刚摸到了门槛而已。
实力的弱小，才是一切的原罪。
李牧眼中光芒闪烁，半晌，才终于平复住自己的内心。
半空之上的交战愈发的激烈，涌动而出的风暴也更加的狂乱，山林之中已经开始木石乱飞，李牧也逐渐感受到了压力。
照这么打下去，哪怕只是在下面看着，两只巨兽之间战斗所产生的余波，也是他们难以抵挡的。
但李牧却有些好奇。
凌霜的境界就摆在那里，只有养气境而已。
就算现在这位不知名的前辈控制了她的身躯，能够施展一些玄妙的手段，却也无法改变其境界。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会不会站在这里继续看下去？
不知是察觉到了李牧的思绪，还是巨兽战斗的余波威力太强，凌霜忽然又开了口。
“走吧，继续看下去，就有麻烦了。”
李牧闻言心头一动，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跟在凌霜的身后。
两人转身离开了湖泊的边缘，朝着山林之中而去。
凌霜的速度很快，李牧需要运转《三才归元步》才能跟上，这也让他心中愈发的确信，占据凌霜身体的这个人，肯定有神秘的手段在身上。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一前一后行出了有几十里。
如此远的距离，两只巨兽之间激战余波的影响已经很微弱，但是还是能感知到。
而走在前面的凌霜，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身后的天际忽然传来了一阵汹涌的惊雷炸响声，李牧才忍不住心神一动，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回头向着那边看去，就见那边的天穹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聚起了一团黑压压的乌云。
乌云之中电光不断的闪烁，雷音便也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就在李牧转身的刹那，一道可怕的闪电轰然从乌云之中落下。
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看到那闪电的刹那，李牧心头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心悸感。
与此同时，凌霜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差不多了，天雷已至，那头老蛟化不成龙了！”
听到这话的李牧面色一变，道：“前辈，您是说，潜蛟千年苦修，最终还是不能成功？”
凌霜面色淡然，平静道：“千年苦修又如何？四海八荒之内，无数生灵苦修千年万年的如恒河沙数，而其中能侥幸渡劫成功的，千万之中也不过一二。”
“这头老蛟，不过苦修千年而已，便忍耐不住，想要将水灵珠祭炼成龙珠，有劫难，以至于功亏一篑，身死魂灭是再寻常不过。”
李牧听着心中震撼不已。
他本来以为，像潜蛟这样强横的凶兽，苦修千年才渡劫化蛟，已是十分罕见。
没想到在控制凌霜的这人口中，竟然是稀松平常。
甚至听她的语气，似乎还有些讥讽之意，意思是潜蛟太过心急。
区区千年而已，就想要渡劫化龙，那不是渡劫，而是自寻死路。
眉头紧锁，李牧忍不住开口问道：“千年苦修都还不够，那到底要苦修多久，才能渡劫呢？”
“四海八荒之内，一般的凶兽若是想要渡劫，至少需要苦修六千年，积蓄本命之物，才有渡劫的资格。”
凌霜淡淡说道：“至此以后，还需要至少一千年淬炼自身，一千年积累灵气，一千年蛰伏沉淀，合九千年之功，才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渡劫成功。”
“一千年，连淬炼自身的时间都不够！”
九千年，才能换一个万分之一渡劫成功的机会。
李牧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万物生灵想要在修炼之中更进一步，竟然如此艰难。
他本以为，人族修炼到洞玄巅峰，要跨过天命镜，必须渡过天劫已经够危险困难的了。
没想到人族那一点渡劫的凶险，对于其它异族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要是有谁能有九千年的时间，为渡劫做准备，那么几乎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人族万物灵长，受天地大道垂青，果然不是一句空话而已。
而除了对万物生灵渡劫之艰难的感慨之外，李牧还从凌霜的话中，捕捉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信息。
她连续提到了“四海八荒”这个词。
于是眼中光芒一闪，开口问道：“前辈，您所说的四海八荒，是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就在其中吗？”
凌霜看了他一眼，道：“四海八荒，乃是人族聚居的神州以外的地方。”
“四海为东南西北四海，八荒为东南西北四荒，加风、火、雷、沙四荒，合称八荒。”
“现在我们所在之地，便是八荒之中的南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