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李牧是见过的。
妖，他也见过。
可是眼前的场景，还是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无论是湖中飞出来的这一条，恍若传说中神龙一般的生物，还是从远处山林当中，一跃而至半空的庞大身影。
它们看起来既不像凶兽，也不像是妖族，一时之间让李牧难以判断究竟是什么。
与他的震惊不同，就在他身旁的凌霜站着一动不动。
她的脸上没有多少的神情变化，只是眼中闪烁着冰冷锐利的寒光，而她眉心，那一道神秘玄妙的青鸟符文，也在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天空上，两道巨大的身影交错不断，汹涌的水流和锐利的罡风不断撞击。
席卷而出的能量，使得周围山林狂风不断。
李牧看得呆住了，口中忍不住呢喃：“这，到底是什么？”
“御水之兽名为潜蛟，乃是蛟龙，而那只巨物，则是霸州白虎。”
凌霜淡淡开口，声音里莫名带着一丝空灵之意。
李牧闻言眼皮一跳。
“你怎么认识……”
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想问凌霜是怎么认识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凶兽的。
可是话到一半，突然看见了凌霜眉心闪烁的青光符文。
心底一下子反应过来，青鸟符文，应该也与这些传说中的凶兽有关，而凌霜似乎在那柄天青色的宝剑认主之后，也觉醒了某些神秘的力量。
如此推断的话，她能认出潜蛟和霸州白虎，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正在想着时，凌霜再度开口了。
“它们在争那颗水灵珠，这只潜蛟修炼千年，汇聚无数水灵气，每日吞吐，才凝聚出了这一颗水灵珠，想要将之祭炼成龙珠，龙珠一成，它便可以脱蛟化龙，从此洗去蛟蛇之躯，成为真正的神龙。”
“但想要化龙，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化龙飞天之劫，这才刚刚开始！”
听着凌霜冷冰冰的话，李牧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
天生万物，以人为先天灵长，人族的修炼是最为容易的。
就算如此修炼每进一步，亦会有灾劫伴生。
儒门正道走的是人间道，开识、养气、聚灵，都是在“凡”境流转，因为还没有脱离“人”的范畴，所以不需要渡劫。
然而在聚灵之后，想要从聚灵迈入知命，便是要脱离凡俗。
到了这一步，就要开始渡劫了。
知命境最常见的劫，便是“识”劫。
所谓识劫，便是认识到天生万物命理之劫，所有儒门儒士的这一步都是不同的。
有些人苦思冥想数十年，却不得门路，最终只是白白浪费时间生命。
而有的人，一朝顿悟，心思开明，就能找到自己的路，从而踏入知命境。
其中唏嘘之处，难以言表。
知命往后，每进一步的劫难虽然不同，但基本都是越来越困难。
洞玄的内劫，天命的天劫，每一步，稍有不慎都会要了性命，而在天命以后，想要迈入亚圣之境，更是有“三灾九难”一说。
只有把三灾九难全部都过一遍，才能跨入亚圣门槛。
人族作为万物灵长，修炼且如此艰难不说，其它万物修炼之艰难险阻更是可见一斑。
此刻在李牧的眼中，有这只霸州白虎的出现，那潜蛟几乎已经没有可能，能轻松顺利的夺取到苦苦祭炼万年的水灵珠。
更不要说，夺取到以后，还要将之炼化，成为它的本命龙珠。
霸州白虎的实力，至少在李牧肉眼看来，完全不弱于潜蛟。
心念电转之间，李牧忍不住开口叹道：“万物艰难，修炼之路更是难于登天！”
凌霜闻声转过脸看向他，淡然道：“天地不仁，大道苍茫，若是万物修炼都很容易，那不是遍地大能，天地之间安还有宁日？”
李牧眉头一皱，同样转过脸看向凌霜。
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凌霜的眼神，乃至于她的气息神态，看起来都有些奇怪。
似乎和在天澜书院时，见到她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
当时的凌霜虽然也是个清冷的性子，但还是能看出属于少女的生涩稚气。
可是眼前的凌霜，非但没有了半分稚气，反而给人一种，苍茫久远的感觉，就好像，她已经在这世上存在了无数年，早就见惯了世间万物的流转变迁一样。
于是没忍住，李牧直接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儒道之中有你这般人才，倒也算是儒门不衰。”
凌霜没有正面回答李牧的话，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接着，她又转过脸，继续看天上两只凶兽的争斗。
李牧眉头紧锁，此刻他已经能断定，眼前的凌霜，已经不是天香书院那个少女弟子凌霜了。
虽然身躯还是那副身躯，可是此刻控制这副躯壳的神魂，却不是那个神魂。
下意识的，他目光看向了凌霜手中握着的天青色宝剑。
就在此时，凌霜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不用窥探神思，我确实不是她，但也是她。”
“有些事情，当你没有达到那个层次时，最好不要知道太多，知道太多，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如果你真想知晓这世间的真相，至少也要在跨过圣人门槛，脱离这方天地的束缚以后，才有那个资格。”
圣人境，在李牧的认知当中，已经是儒门修炼者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可是在这个目前占据控制凌霜身体的存在口中，却才只是刚刚达到了能了解这个世界争相的门槛而已。
那在圣人之上，还有什么境界？
在此番天地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世界吗？
无数的疑问瞬间在李牧的心头升起，但这些疑问，都没有答案。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他的境界太低了。
仅仅聚灵的境界，连知命都还没有到，更不要说洞玄、天命以及圣人的门槛亚圣了。
就算有系统的辅助，庞大的文气返还，他想要达到那个境界，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聚灵以后，从迈入知命境开始，每一个境界的提升，就不再仅仅只是依靠汇聚庞大的文气就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