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吃完饭都聚在驾驶室里有说有笑的打着牌。
我喝了点小啤酒，想着有助于睡眠，便躺在铺里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王明远在喊：“海生，吃饭了！”
睁开眼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已是下午5点40分，这一觉睡的还不错，能在机器的轰鸣声中睡过去也不容易。
在码头发货时特意让他们留了几条小鲅鱼，就是准备出海时吃。
另外还买了烧鸡、猪头肉、火腿肠、猪耳朵等下酒菜，毕竟是钢壳船头一次出海，怎么也要庆祝一下吃点好的不是？
王叔说在海上酒可以喝点，但一定要适量，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围坐在一起，一边吃边听王叔传授他的出海经验。
毕竟他下海几十年，经验丰富又老到。
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多学多看多听永远不会吃亏。
这一顿我没有再喝酒，刚睡起来感觉精神足，吃完饭我接替了宋刚值班，坐在老板椅上驾船还是蛮舒服的。
钢壳船驾驶室高、视线好、看的也远、开起船来一点都不觉得累。
王叔喝了一杯二两多白酒。
这几个航次挣的比较不错，所以我给他买了几瓶琅琊台，几十块一瓶，度数低不容易醉。
海上没有酒驾一说，喝多喝少全靠自觉。
王叔虽然好酒，但只要出海我就没见他贪喝第二杯，自控力真得不错。
就是这烟抽得挺频，一天至少两包烟。
没办法，一旦开始收货，往往需要连续站四五个小时，人真的挺累。
抽烟能提神解乏，只是时间一长就越抽越多，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喜欢抽烟，但兜里老是揣着一包烟，在喝酒兴奋的时候偶尔抽一支。
而且我抽烟也不会咽到肚里去，只在嘴里过一遍就吐出来了，这也叫抽耍烟。
看了一眼导航，发现导航上的目的地和上次不一样了，于是问道：
“王叔，668号换地方了？怎么目的地改94海区了？”
王叔一边吃饭一边说：
“嗯，他们往北边挪了一些，鲅鱼是巡游鱼种，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它们从南来，一路向北而去，然后途径朝鲜、韩国、日本再往南去。”
我“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鲅鱼体型健壮，觅食凶猛，生长极其快速，喜欢在中上层水域活动。
基本上等到鲐鱼大批出现时，鲅鱼也差不多要结束了，黄海这边每年春天鲅鱼捕捞的时间还是比较短的。
而鱿鱼大多出现在秋季，应当是到浅海区产卵，那个季节量非常的大。
黄海这边首先出现在江苏外海，130海区周边，那边同时也是渔场。
这里所说的鱿鱼并不是深海的那种大鱿鱼。
这种鱿鱼长不太大，个头一般在半斤到一斤之间，偶尔有个两斤左右的。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
我看了一眼导航，显示还有35海里就到鱼区了。
李明亮上来接替了我的班，我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亮哥，这次距离比上次近了十多海里，还有三个小时左右，晚上12点就能到了。”
“那行，我看两个小时的舵，然后叫醒船长！你睡吧，这里交给我了。”
我向后看了一眼，王叔正在那里打着呼噜，这琅琊台酒没白喝啊。
现在已经跑出了货船的航区，趴在窗边，四处能看到星星点点的渔船灯光，不过看起来相当的分散。
这个距离传呼应该能呼到518船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挺晚，心想就不打扰刘叔了，还是等船快到时让王叔去联系他吧。
我下午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其实一点也没有睡意，海风吹来，觉得更加清爽。
看着船尾螺旋桨卷起的阵阵浪花，耳边伴随着机器的阵阵轰鸣声，脑中闪现出了泰坦尼克号的杰克和露丝......
哦，这思绪咋飘国外去了？自己这船能和那个比吗？我不由一笑，暗道自己神经大条。
和亮哥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他也给我讲了一些海上的趣事。
别看他年纪比我大不多少，但已经在这行摸爬滚打了差不多有近十年。
早些时候是跟他爹一起下海，养蛤蜊。
后来滩涂到期原本想要续租，结果新上来的村长是个恶霸，凡是到期的一律不续签，自己找人顶替全给承包过去了，每家只给了一点点补偿。
虽然大家都有怨言，也一起去村里找过，但是无奈人家势力太大，告也无用。
就这样，他和他爹都只能外出给人打工，但是打工挣的几个钱，只能勉强养家糊口。
海上这块虽然风险大一些，但是相应的收入也高，为了攒钱盖房结婚，自己还是出来当了船员。
在来我家船之前，他已经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干过。
第一家只干了不到半年就走了，雇主是生产船，效益也不好，不到半年就亏倒了。
还欠了他两个月的工资没发，估计也是要不回来了。
第二家还是生产船，干了一年半，几个股东散伙，又欠了他几个月的工资。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笑了，自己真是够倒霉的。
我闻听哈哈大笑：“亮哥，你这是霉运傍身啊，搞不好是扫把星下凡，可别把我整黄了！”
李明亮一愣，随即也是笑出声来。
“海生，你信不信命！有些人的命硬，能够压住一切邪祟。有些人八字不清，就容易招邪祟上身。还有些人有阴阳眼，能看到鬼魂。还有些人天生带运势，也就是小说中常说的气运之子，做什么都能顺风顺水，一路畅通。”
“我靠！亮哥，你这出口成章，还挺有才华啊！当个船员真是屈才了。”我嘿嘿一笑，揶揄道。
岂料亮哥一本正经道：“我好歹是百名小状元好吧。”
我噗嗤一笑，“什么小状元？是谁给你排的！高考还是中考？什么级别的？”
亮哥嘿嘿笑道：“小学升初中，镇上的百名小状元。”
“我去！你牛！这个也不错。”
回头间，我看到前面隔着两三海里外有一艘开着满船灯的渔船，感觉那灯特别的亮。
“这是什么船？”我不由好奇的问道。
亮哥看了一眼，说道：“前面这船是灯光捕鱼船，主要就是夜晚靠着船上的灯光来吸引鱼群，但是月光太强时，就捕不到多少鱼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月光太强时，整个海面都是是亮的，鱼群就不会被他船上的灯光所吸引。
“那他们主要捕什么鱼？”我继续追问。
“主要就是鲐鱼，鲅鱼等上层水游的鱼类，也会有刀鱼、鲳鱼等。”
“他们的货在海上卖不卖？”我眼前一亮。
“一般是不卖的，听说他们的船上都带有制冷设备，打满了回码头卖，除非你出的价格能和他们家的价格差不多。”
我一听，心里有些失落，码头的价格肯定高啊，利润肯定很小，那收来还有什么劲呢！
“他们的产量如何？”我继续问道。
“听说一天一条船能网个两三万斤！”
“什么？一条船就这么大的量？”我心中感到有些震撼，这要是自己也去搞条灯光船捕鱼不知能不能行。
说话间，已经跑到离这灯光船大约半海里处，此时已经能够看到对面船上的人了。
这灯光有些刺眼，亮度非常高，满船有几十盏大灯在亮着。
“亮哥，这船有多长，怎么感觉比咱的船还要大不少？”
李明亮说道：“当然比咱的大多了，这船有三十六、七米到四十米长了。”
“难怪！等以后有钱了我也搞一条大船搞生产！”
“那是当然，这种船听说很挣钱，但是这么一艘船造价肯定也不低的，估计要两三百万吧。”李明亮说道。
我点点头，心中已在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