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错的，是太阳！
对于周遭泰斗们的讨论，周游并没有理会。
他只是平静一笑，远远看向荣雨。
“荣雨，我给你时间，你现在来回想一下这次实验有没有什么失误。”
二人的年纪差不多。
荣雨身为博士甚至比周游还大了两岁。
但此刻周游完全是一副和后辈说话的语气，而在场人都没有感觉有何不妥。
尽管再多人对周游有所微词。
也不能不承认，周游作为一名清北老师是相当合格的。
被他教授过的学生。
无论是本科生，专业研讨社亦或是天才班，都极为折服……
就连平日里许多恃才傲物，对老教授都不假辞色的知名学霸们，对见了周游都是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周老师，恭敬到了极致。
“谢谢周老师！”
荣雨感激地看了周游一眼，连忙站直开始半闭着眼睛思索。
手指无意识地拨弄，嘴中还下意识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睁开眼，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失误，流程复刻和我之前预备的三次一样，参数虽然有变化，但是相对趋势精准性是一样的……实验时间也同等，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材料剂量，可这也和计算结果一致……”
他越说越是疑惑，到了以后脸完全皱成一团。
“周教授，你问这是何意？”
物理学院一位资深教授开口说道:“这种精密试验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无论之前成功多少次，计算多么精确，只要失败那都证明实验设计不完全，所以才会复刻失败。”
周游笑道:“景教授，放心吧，虽然我做科研不多，但是也不算门外汉，不至于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帮荣雨拉票。”
景教授愣了一下，和周围同仁对视。
大家都被周游搞懵了。
周游也不卖关子，紧接着便再度开口。
“我刚才问他那些问题，是为了印证我的计算结果。”
“说你们全是错的，自然有我的道理……”
他拿起手中题板，快速在桌子上的微型投射电脑上敲打。
百年大讲堂正中央的屏幕上顿时浮现出一连串字符。
从格式上就能轻易看出，这是一段关于某些问题的论证。
刚开始大家还有点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有人认了出来——
“这是荣雨实验中的低温纳米材料反应递增式？”
“没错。”
周游认真道:“刚刚就是为了计算这个结果，所以浪费了点时间。不过最终结果很庆幸……上面一共做了十四个实验环节的理论计算，为了保证严谨，我没有用霍米尔力场一致性假说作为框架，而是采用了况式纳米分解纠缠集……唔，你们先看看吧，应该都看得懂。”
当周游口中说出况式纳米分解纠缠集时，刚刚还神情上略有不屑的泰斗们，忽的一愣，随即直接瞪大了双眼。
什么？
原本抱着膀子，准备拭目以待周游如何帮荣雨“拉票”的物理学院院长，更是直接站起了身，刚欲开口，隔了几个座位的清北大学应用数学研究所所长先一步开口了。
“小周，你是说你用刚刚的几分钟时间，用况式纳米分解纠缠集推导了霍米尔力场框架的实验过程？”
他的语气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怀疑。
眼神中的不信任几乎快溢出来了。
随着数学研究所所长的开口，整个评审席上顿时议论纷纷，观众席上的诸多学者则是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清北大学的最高级别泰斗们为何惊讶至此。
“这很难吗，用那个什么纠缠集来计算整个实验过程。”
“为什么这么惊讶？”
“当然难！”
坐在后排的一位华兴公司数字技术研究组高层满脸严肃：“霍米尔力场是假说框架，况式纳米分解纠缠集是针对纳米材料的数学方向系统理论……用一个既定系统理论，来还原一个南辕北辙的假说框架，简直太大胆了！”
周围的人依旧满脸云里雾里。
一位金发学者用生涩的中文礼貌问道：“您好，请教一下，这两个名词我都有所耳闻，似乎都是业内比较常见的理论方向成果，以清北大学顶级专家的水准，能做到这一步……抱歉，原谅我的用词，我是想说，对他们而言应该不算难吧？”
华兴公司的那位专家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他对这方面似乎颇为了解，直接解释道：“单从难度而言，算不上太过于顶级……但这是从宏观角度来说。考虑到两个理论的性质、适用范围的差别，外加上这次实验是一个并不完全遵循理论框架的实用性实验，二者想要相互推导，需要考虑的变量太多了。按照惯例，这么大的计算量，单单定式建模都需要十人团队连续工作三天以上……”
说到这里，所有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难怪就连数学界顶级的大佬，都对周游的这个推导感到震惊。
不提结果的正确与否。
单单这个计算速度都堪称恐怖！
十人团队有完善参数和设备支撑的情况下，也需要三天才能完成前期准备工作。
而这位来自黄金一代的小周教授……竟然几分钟就拿出了结果！
倘若不是此处是清北大学的学术现场，周游更是清北大学的副教授，是龙国曾举国力推的黄金一代……换做别人，早就被当成是胡闹的给轰出去了！
……
学术界有学术界的不良习气。
尤其是那些年龄大的专家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注重权威，喜欢排资论辈，过于迂腐，不通人情等缺点。
但学术界也有其自己的优点——
这是一个永远实事求是，以结果为导向的领域。
无论一切个人恩怨与喜恶，在科学真理面前，所有人都会给予最大程度的尊重！
清北大学的泰斗们并没有因为对周游有意见，而选择对这篇推论视而不见，也没有因为计算时间过短，而不加验证地指责他在痴人说梦。
反而是都沉下心去，开始仔细地研究起推论的正确与否。
这便是顶级科学家的严谨之处。
然后……
“嗯？！”
随着一声轻咦，越来越多的吸气声在评审席出现，紧接着是接连传出的笔刷碰撞纸张的刷刷计算声，甚至有些泰斗们戴上了眼镜，嘴里念念有词地盯着屏幕，神情越发认真起来。
在这些嘈杂的声响中，一种惊异的情绪弥漫开来。
“这些。”
最早提出质疑的应用数学研究所所长忽的抬起头，瞪大眼睛快速看了一下周游，又回头看向屏幕上的推论内容，仿佛在努力证实什么，嘴巴张了又张。
“小……周教授，这些是对的？！”
周游笑道：“当然是对的。”
“这么大的数据量，你怎么算出来的。”
数学研究所所长已经有些大脑混乱了：“不对，先不提这个，如果推论是对的，那荣雨的这个实验……”
“也是对的。”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露出难以置信神情，周游满意地点点头，嗯，果然还是用结果来说话比较快。
“你们也都看到了，按照计算结果来看，即便考虑到实验过程中的所有变量，最终的结果也都指向成功。”
周游自信笃定的声音在百年大讲堂缓缓传开。
“他的实验设计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也只能是出现了实验之外的因素。”
“不可能啊。”
此刻物理学院院长完全没了刚刚那冷冰冰的模样，皱着眉头不断写写画画，头都没抬起来，俨然是被面前的学术问题完全吸引了过去，下意识地在接话：“你陈列的推论确实涵盖了全部变量，经计算也没有误差，但我们的设备工作状态都显示正常，不应该有什么其他外部因素能影响实验结果才对……”
话还没说完，周游的淡淡打断了他。
“有的，院长。”
“哪里有？我刚刚又验算了十七个实验设备的参数，误差完全在实验变量区间内……”
物理学院院长还沉浸在验算中，正在写字的右手，呈现出和年龄完全不符的飞快速度。
周游平静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太阳。”
一瞬间，物理学院院长手中的动作倏然停顿。
同时停止的，还有百年大讲堂的一切声响。
所有人神情各异地抬起头来。
“刚刚荣雨引入了一丝常量太阳辐射转化为粒子，用来建立低温纳米粒子的有序链合，在此之前都没有出现问题，既然如此……”
周游抬头看向天花板，眼睛轻轻眯起，如同审视。
“错的就只能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