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的不安在梅一诺的过分冷静下,渐渐被抚平。
论对两个孩子的爱,没人能越过她去,天猷出状况,她居然还能如此平和,说明情况完全可控。
“徐阿姨您先喂他吃饭,我联系一下医生,看他能不能上门。”
特殊时期,这一片还没解封,想出去也出不去。
“好,好。”
徐阿姨心疼极了,天猷有的吃,分外乖巧。
梅一诺上了楼,并没有给谁打电话。
殷淮几乎是前后脚跟着她进了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声。
确认门锁死,他才压低声问:“天猷什么情况?”
梅一诺走到窗前,拉上厚重的遮光帘,房间顿时陷入昏暗。她打开台灯,暖黄的光线下,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以防他乱来,我给他扎了两针,不碍事。”
在天猷具备简单的沟通理解能力前,他在人前势必要维持一段时间的麻痹状。
殷淮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拖鞋在地毯上发出困兽般的闷响。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身盯着梅一诺:“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
他的声音发紧,“外星基因?还是...某种实验产物?”
梅一诺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想象力不错!”
外星人都出来了。
不过变异是一定的,因为天一的药液,还是颗小蝌蚪的天猷就发生了变异。
万幸梅一诺当时及时回收了其他样本,除了生产在医院留下过一些痕迹,天猷和念棠连检查都很少做。
她走到书柜前,指尖轻轻抚过一排医学典籍,而后抽出一本,看向殷淮。
“不要过度担心,会没事的。天猷现在的状态,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某种...遗传变异,目前表现出的只是隔空取物的能力,权当是他拥有了超能力吧!”
超能力都有了,要怎么不担心?
稍不注意,母子仨就得进实验室当实验体。
殷淮走到梅一诺面前,双手撑在书桌上,简直要被她一脸平静的模样给气笑了。
还真不愧是大伯的女儿,如此性命攸关的大事,她不怕吗?
这接受能力,是不是也太好了点儿?
殷淮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这件事开不得半分玩笑,太大了,我不该知道,不仅我,你都不该告诉任何人,包括俞圣卿。
别小看那些科幻电影,有很多都是来源于生活,再辅以适当的想象。
这世上,有很多的疯子,会把想象付诸行动。
如果天猷的能力被外界察觉——他们疯起来,能榨干天猷骨头缝里的最后一滴血。
而纰漏往往就出在身边人身……”
“我知道后果。”梅一诺冷静打断他。
关于这一点,梅一诺比殷淮的感触更多。
更甚至那些疯狂的,灭绝人伦的实验,她还跟随小队摧毁过。
这就是为何,她会在大选的紧要关头,助力俞家的主因。
单个个体的觊觎,梅一诺完全有能力抗衡,但如果面对的是整个体系呢?
俞圣卿此去拿下苏家,俞家的宰辅的位置会依旧坚挺。
大树底下,足够躲到天猷认知觉醒。
“哥,会没事的。”
仅仅是一个隔空取物殷淮就慌了神,若是知道他取的还是另一个时空的东西,那岂不是要炸?
到此刻,梅一诺已经没那么慌了。
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对比天一所在的时空,地星现在还真穷得相当稳定。
即便是后世发展的已经像模像样,能挑动天一神经的,似乎也只有美食和美人。
她对地星无所求,而自己却有太多诉求。
只要对天猷引导得当,往后,谁获益还为未可知。
她神情太镇定,殷淮蹙眉猜测,“你有法子了?”
梅一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相框上——那是天猷和念棠的百日照,两个小家伙笑得天真无邪。
“药你还是吃了吧!”
如此辛密梅一诺相信殷淮会守口如瓶,但他对整件事一知半解,会无端背负更多的压力,没必要。
殷淮又拒绝了,“你需要帮手。”
梅一诺轻笑,说出口的话确实语气笃定,“我的确需要淮哥,但你现在的状态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适当忘却一些东西,同样可以给我帮助。我相信不管淮哥知不知情,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这边。”
“啧!迷魂汤都上了。”
殷淮否忍不了自己此刻内心的恐惧和担忧,关键,他怕自己就是无意中的那个纰漏。
避免有心算无心,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完全不知情。
“那我真吃了啊!有事还是要第一时间找我。”
“好!”
梅一诺应得很干脆。
说起来,这哥是真信她啊,这种来历不明的小药丸都敢吃,也不怕吃出个好歹。
殷淮吞了药,迷迷糊糊间,耳畔都是梅一诺的声音。
片刻后,神思清明!
“怎么犯困了,你找我聊什么?说完了吗?”
“说完了,犯困可能是吃太饱,去小睡一会儿。”
“好。”
殷淮踉踉跄跄起身,一看门还反锁着,微微蹙眉。
书房很快陷入安静,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提醒时间的流逝。
梅一诺把玩着天猷带回的三粒墨果,很想立刻就检测一下。可惜条件不允许,等疫情过后,是时候弄一间实验室了。
将果子丢进空间,梅一诺拿出黑砖头拨通了久违的电话。
一个俞圣卿还是不够,当务之急,她需要再添数道保险。
远在西海岸的娄枭此时正在磨刀,锋利的剥皮刀在牛皮磨刀石上来回游走。
“呜...呜...”
角落里,被铁链锁住的男人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他的右脚踝已经露出森森白骨,整块皮肤像破布般耷拉在一旁,暗红的血肉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娄枭眯起眼,刀尖轻轻挑起男人的下巴。锋利的刀刃在喉结处游走,带出一串细密的血珠。
“想好了么?”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我的耐心...”
“爷!爷!”
铁门被猛地撞开,断了一臂的胡子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他颤抖着举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格外刺眼。
娄枭的动作突然凝固,那是他的专机专号,只为一人。
刀尖在男人喉结上划出一道更深的血线,但他已经全然不在意。那双总是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瞳孔剧烈收缩。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