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肉？味道真不错！”
“龙肉！”
“哈哈！”男子敷衍地干笑两声。
此时两人已坐在海岸边，男子徒手掰断几棵大树，升起篝火。
李昂也饿了，他斩下两条龙尾，一人一条，吃得满嘴是油。
“你为什么要寻死？”李昂开口打破沉默。
“活着没意思！”甄吴迪咬下一大块肉，含糊不清地应道。
“那你怎么不自杀，还杀了那么多人？”
他冷笑道：“我甄吴迪要死，也只能死在强者手上，怎么能死在脚盆鸡手里。”
“跟我走吧！保证你以后能经常遇到强者！说不定哪天就得偿所愿了。”李昂循循善诱道。
“不！”甄吴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
他瞥了李昂一眼李昂的道：“你像当官的，我不喜欢当官的！”
李昂摸摸鼻子，无言以对。
甄吴迪拿起李昂放在一旁的刀，掂了掂，走到不远处的六尾翼龙尸体旁。
挥刀又砍下两条尾巴，走到旁边一个结了薄冰的水洼里涮了涮血污，扔到篝火旁的雪地上。
“我吃饱了！”李昂摇摇头，拿出一支烟点上。
甄吴迪没应声，自顾自拿刀插着一截尾巴在火堆上认真烤着。
“你是怎么遇到那些脚盆鸡的？”李昂想起刚才的对话，又问道。
他轻描淡写说道：“飞机掉下来的地方离我家不远，我刚好遇见了，他们想杀我灭口，我就杀了他们。”
“你家在那个村子？这附近的丧尸都是你干掉的？”李昂指着不远处的村落问道。
甄吴迪点点头。
“可以去你家做客吗？”李昂还想再努力一把，将他招揽至麾下。
这人实力不弱，绝对是个冲锋陷阵的好手。
“我已经没有家了。”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
“嗯？”李昂愣了一下。
甄吴迪咬了一大口肉，突然抬头问道：“有酒吗？”
李昂从随身的空间里摸出一瓶52度的酱香酒递过去。
甄吴迪接过，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大口，长长地哈了一口气，眼里泛起一丝红意。
他随手在旁边拢起一个雪堆，拍实了靠在上面，一口酒一口肉，不再说话。
海风卷着雪沫子吹过来，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喝酒吃肉的动作。
李昂点了支烟，也靠在背后的雪堆上，望着冰封的海面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
“还有没？”甄吴迪把空酒瓶往雪地里一扔，问道。
李昂又递过去一瓶。
“你这是空间异能？怎么里面什么都有！”他接过酒瓶，现在才问已算是耐心够好了。
“储物指环知道吗？跟我混，我给你一个！”李昂又趁机抛出诱饵。
甄吴迪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肯定说道：“你一定是烛龙队的！”
“你知道烛龙队？”李昂有些意外。
“废话，我也是收听广播的。”他哼了一声，拧开酒瓶又喝了一大口，“见到你第一眼，我还以为你是来抓我的。”
“为什么抓你？”
“那个叫做李昂的狗屁将军，不是要求所有进化者都去军队报到吗？我去他麻批的。”
被人当面骂了一顿的李昂，只好装作没听见，继续抽烟。
过一会，甄吴迪突然说道：“可村里人都劝我去。”
李昂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等村里安全了再去报到。”
“他们不需要我保护了，大家都在说军队要来了，有些人以前只敢在背后叫我怪物，现在……”
他一口闷闷下小半瓶酒，眼里的落寞却怎么也藏不住。
李昂在心里暗叹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吗？”他突然转头看向李昂，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你不知道，但她知道啊，我是为了救她才被丧尸咬伤的呀！”
说着他扯开自己的裤头，露出大腿外侧满是牙印的皮肤。
李昂猛然坐直身体，惊讶道：“你被丧尸咬了没有变异？”
这可是大事，被丧尸咬伤了腿，却没有截肢，还没变成丧尸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甄吴迪突然笑了起来：“这还不算变异吗？就连她也说我是怪物，杀不死的怪物啊！”
他抬手抹了把脸，眼睛红得厉害。
“你跟我走，说不定我有办法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李昂认真道。
段恒要是知道了此事，还不知道有多兴奋。
“变回以前？”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失去了这身能力，我就是个普通人，她更加看不上我了。”
“她是你女朋友？”李昂问道。
甄吴迪摇摇头，又灌了口酒，自嘲道：“人家说要嫁个能结婚生子的男人。而我，现在连个人都算不上了。”
李昂是真没想到，前一刻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野兽，下一刻竟秒变被情所伤的大冤种。
那股狠戾褪去后，他眼里只剩下脆弱和不甘，分明就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年轻人。
两瓶酒下肚，甄吴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向李昂倾述着自己的遭遇。
从青梅竹马，到怎么为了救她冲进丧尸群，再到被咬伤后醒来，发现自己没死还变强了，却被她当成怪物。
他说得颠三倒四，时而愤怒，时而哽咽，最后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然没了之前的凶悍模样。
李昂自己也取出一瓶酒，陪着他喝起来，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足足两个小时，甄吴迪喝光了四瓶白酒，干掉了六尾翼龙的五条尾巴，才终于停下来。
他靠在雪堆上，望着天空发呆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没再说话。
良久后，他猛地抹了把脸，站起来说道：“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我走了，后会有期。”
“你去哪？”李昂抬头问道。
“不知道，随便走走吧，免得你的手下来抓我。”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我早知道你是谁的表情。
李昂轻轻一笑，指了指他手里的刀：“送你了。”
甄吴迪哈哈一笑道：“这是赔偿！”
他一手提刀，一手拖着翼龙剩下的半个身体，踏着海面的冰层朝东边走去。
“你人不错，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就去投靠你，将军大人！”甄吴迪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带着七分洒脱，两分别扭，和一分调侃。
李昂摇了摇头，目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里。
直到高大的身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缩成一个黑点，被风雪彻底吞没。他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撕开空间。
回头望了一眼甄吴迪消失的方向，一步踏入裂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