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不像平时长辈看晚辈的慈爱,反而像在盯着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
当谷悠然随着音乐晃动身体时,师父突然握紧手中的茶杯,连茶水洒出来都没发觉。
时珩的眼神瞬间变冷。
他不动声色地移动位置,用身体挡住师父的部分视线。
师父似乎察觉到时珩的举动,收回目光,恢复平常温和的表情。
但那一瞬间的异常,已经深深刻在时珩脑海里。
表演结束后,孩子们蜂拥而上要签名。
谷悠然蹲下身耐心地给每个孩子签名、合照。
师父走上前,掏出手帕,“悠儿,擦擦汗。”
他的手刚要碰到谷悠然的额头。
时珩一个箭步上前,抢先用自己的手帕轻轻擦拭谷悠然的额头,“累了吧?”
谷悠然仰起脸对他甜甜一笑,“还好,就是嗓子有点干。”
师父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收回,“我去给你泡蜂蜜水。”
时珩立即搂住谷悠然的腰,“不用了师父,我们带了润喉茶,先回房休息。”
师父盯着时珩看了几秒钟,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两人一起走回房间。
时珩关上门,顺手把门锁上。
他一把将谷悠然推到墙边,用身体抵住她。
谷悠然睁大眼睛,疑惑地问:“怎么了?”
时珩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咬了一下,低声说:“你今天看了师父二十七次,只对我笑了三次。”
谷悠然忍不住笑出声:“你居然在数这个?”
时珩板着脸说:“我不高兴。”
谷悠然眨了眨眼睛,突然凑上前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笑着问:“现在高兴了吗?”
时珩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沉。
他一只手扣住谷悠然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深深地吻了下去。
就在他们接吻的时候,门外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他们房门外停了几秒钟,然后又悄悄地离开。
中午的厨房里,谷悠然系着围裙在切菜,师父在一旁炒菜,云飞扬忙着剥大蒜。
三个人有说有笑。
与此同时,时珩独自在院子里闲逛。
突然他被一扇半开的房门吸引。
推门进去,环顾四周。
墙上挂着一排装裱精致的素描画。
全是谷悠然。
有她练吉他的侧影,睡着的模样,甚至还有十几岁时的肖像。
每幅画右下角都标注着日期,最近的一幅是上个月。
时珩皱眉,伸手想取下一幅细看,突然闻到一股特殊的檀香味。
他吸了吸鼻子,这味道和他平时闻到的檀香不太一样,似乎掺杂着一丝甜腻。
“阿珩?吃饭了。”谷悠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时珩收回手,转向门口,“这些画……”
谷悠然走进来,笑着说:“都是师父画的,他总说我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她语气里带着骄傲,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时珩指着墙角架子上的小玻璃罐,“这檀香味道很特别。”
“因为加了那个,七日昙的干花。”
谷悠然拿起罐子,里面是几朵已经风干的白色小花,形状像缩小版的百合,花心却呈现出罕见的蓝紫色。
“七日昙?”时珩走过去仔细观察,“名字很特别。”
“七年开一次花,花开七日即谢。师父说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我加在檀香里很多年了。”
谷悠然把罐子放回去,“走吧,菜要凉了。”
时珩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趁谷悠然转身时,悄悄取了一朵干花放进口袋。
他若无其事地跟上谷悠然的脚步,一起回到餐厅。
午餐在略显沉默的气氛中结束。
谷悠然帮忙收拾碗筷。
时珩注意到师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中饭后,阳光正好。
谷悠然挽着时珩的手臂,站在“彼岸之家”的大门口准备离开。
“师父,师兄,那我们走啦!”谷悠然朝两人挥手,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师父微笑着点头,“下个月11号,我们一定准时到。”
他转向时珩,眼神意味深长,“好好照顾悠然。”
时珩搂紧谷悠然的腰,直视师父的眼睛,“当然。”
云飞扬帮他们把行李搬上车,拍了拍时珩的肩膀,“路上小心。”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孤儿院。
谷悠然和时珩坐在后座,她靠在他肩上,对驾驶座上的马克说:“先去玫瑰园公墓。”
时珩转头看她,“要去见你养父母?”
谷悠然点点头,眼睛微微发亮,“我想亲自告诉他们我们要结婚的消息。”
她握住时珩的手,“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处静谧的墓园前。
夕阳的余晖将墓碑染成金色,四周绿树成荫。
谷悠然从后备箱取出一束精心准备的粉色玫瑰,带着时珩沿着石板小路来到一块双人墓碑前。
墓碑照片上,一对中年夫妇笑容温暖慈爱。
“艾伦、丽萨,”谷悠然轻声呼唤,声音有些颤抖,“我下个月要当新娘了。”
她弯腰将玫瑰放在墓碑前,转头看向时珩,眼中泛着泪光,“这就是我的丈夫时珩。”
时珩上前一步,郑重地对着墓碑鞠了一躬,“我会用生命保护悠然,请你们放心。”
一阵微风吹过,玫瑰花瓣轻轻颤动,仿若在回应。
谷悠然轻声唱起一首旋律优美的歌谣,那是她养母生前常哼唱的曲子。
歌声在静谧的墓园里轻轻回荡,带着浓浓的思念。
时珩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谷悠然与养父母“对话”的温馨场景。
唱完歌,谷悠然轻轻擦了擦眼角,转身对时珩说:“我们走吧,带你去看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离开墓园,两辆车驶入一个宁静的小镇。
石板路两旁是风格古朴的建筑,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整个小镇散发着悠闲的气息。
“就是那栋蓝色屋顶的房子。”谷悠然指着不远处一栋二层小楼,声音有些颤抖,手指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车子缓缓停在门前。
谷悠然从包里掏出一把老旧的钥匙,手微微发抖,试了两次都没能对准锁孔。
时珩温暖的大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稳稳地帮她打开门。
屋内一尘不染,阳光透过白色纱帘照在原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