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晨曦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张好古早早地起了床。昨晚他答应过要和水师的弟兄们一同前往城隍庙,祭祀那已经逝去的二十三位水师兄弟。
简单洗漱后,张好古没有吃早饭,便匆匆与吴大宝一同赶往城隍庙。一路上,他的心情有些沉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二十三位兄弟的身影。
当他们抵达城隍庙时,庙前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水师官兵。这些官兵们整齐地排列着,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岳,鸦雀无声。他们身着一色崭新的军服,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大殿的前面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供奉着二十三个兄弟的灵位。灵位前,香烛摇曳,烟雾缭绕,仿佛在诉说着对逝者的哀思。
张好古走到灵位前,凝视着那二十三个名字,他想把它们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尽管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他知道,这二十三个人都是因为他的一道命令,才踏上了那次远航的征程,最终在途中失去了生命。
张好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他知道这种远航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当真正有人因此而逝去时,他还是感到无比的难受。
旗手怀里的旗杆,仿佛是被大地紧紧拥抱一般,稳稳地杵在那里。而那面蓝底的水师龙旗,则像一个失去了生机的生命体,无力地耷拉着,完全没有了往日迎风飘扬时的威风。
张好古站在一旁,心情沉重地凝视着那面龙旗。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然后双腿如同钢铁一般挺直,腰杆也挺得笔直,仿佛要与那面龙旗一较高下。
紧接着,他右手猛地举向眉前,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敬礼!”这一声高喊,犹如雷霆万钧,响彻整个场地。
张好古似乎想要借着这声高喊,将胸中的那口闷气一并吐出,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感到一些舒坦。
随着张好古的高喊,在场的所有官兵们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地举起右手,行着标准的举手礼。
大约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张好古再次高喊:“礼毕!”声音依然洪亮,中气十足。
喊完后,张好古缓缓放下右手,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而在他的身旁,郑琦正用一个托盘端着酒和酒杯,静静地等待着。
成均快步走上前来,将酒倒入酒杯中。张好古、黄祥、宋应升等主官们见状,纷纷上前,拿起那满杯的酒。
他们手持酒杯,重新站在灵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庄严肃穆的神情。
成均见状,大吼一声:“奠!”这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空气中回荡。
听到这声“奠”,张好古等人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的酒洒在了灵前的地上,酒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消失在大地。
成均缓缓地将酒杯放在桌上,然后稳稳地站直身体,他深吸一口气,用洪亮而有力的声音大喊一声:“脱帽!”
这声命令如同惊雷一般在空地上炸响,所有的官兵们都迅速而整齐地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紧接着,成均再次高声喊道:“鞠躬!静默!”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庄重和肃穆。所有的官兵们都毫不犹豫地弯下腰,低下头,保持着安静和肃穆。整个空地上一片死寂,没有一点杂声,只有那一排排弯腰鞠躬的身影,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成均才又发出一声低沉的口令:“起!”
这声口令就像一道命令,所有的官兵们都迅速而整齐地直起身子,重新站直。他们的动作迅速而准确,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展现出了极高的纪律性和训练有素的素质。
张好古往前缓走了两步。
“逝去的兄弟们,你们为了大明,贡献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但是,大明不会忘记你们,大明的百姓不会忘记为国捐躯的勇士,你们虽然走了,但是会有一座丰碑纪念你们。弟兄们,我现在送你们归家。”
所有人都跟着重复着最后一句。
“送你们归家”。
当喊这句话时,不少坚毅的面孔上,腮边分明有着泪花。
接下来,张好古开始着手安排送这些烈士回家的相关事宜。对于那些有骨灰的烈士,他特意嘱咐将骨灰与阵亡通知书一同妥善安置;而对于那些没有骨灰的烈士,则只能将那张阵亡通知书作为他们最后的遗物,郑重地交予家属。
就在这时,一队牵着马匹的士兵缓缓走来。这些士兵肩负着一项特殊而重要的使命——送阵亡通知书。
张好古凝视着这些年轻的士兵,他们的面庞虽略显稚嫩,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和责任感。他走到队伍前,语重心长地吩咐道:“护国军赋予了你们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将这些阵亡通知书安全、准确地送到烈士家属手中。这不仅是对逝者的尊重,更是对他们家属的慰藉。所以,我对你们有三点要求。”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首先,你们要尽最大努力安慰好烈士家属,让他们感受到我们对烈士的敬意和对他们的关怀。其次,一定要确保阵亡通知书一厘不少地交到家属手中,这是烈士们用生命换来的荣誉,绝不能有丝毫的差错。最后,务必记住,留下我们的联系方式,以便在烈士家属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候,能够及时找到我们。”
“总指挥请放心,我们是袍泽,更是兄弟,一定不辱使命,保证完成任务!”
张好古一听这“总指挥”这个称呼 ,就知道是个老兵,果不其然,看到这老兵的肩上是少尉军衔,这一定是第一批的老兵,还是有功劳的老兵,否则军衔不会是军官军衔。要知道立下大功的王小,现在才是中尉,同连长一职,还不算是正式的连长呢?